灯光与舞台

在这一天的排练里，整个年级都知道王昭君被换人的事情。但当人们好奇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时，捕捉到的只有无比的淡定自如和面无表情。是她自己申请换位的吗？八卦之心在燃烧，有人上前去询问了真相，只是得到的都是含糊不清的敷衍。

李白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上，目光穿梭百十的人群，一眼定格在西侧座位处的王昭君身上。她正捧着自己半小时前交给她的水杯，静默地坐着，直视前方，却不知究竟在看什么。

后台依旧是那些个人，该说说该笑笑，李白才回味过来上午王昭君的异常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起当时自己嬉笑那般的语气和傻得出奇的情商，不由觉得懊悔。“嘿老白！过来过来，我们要开始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李白最后看了一眼那边极为安静的王昭君，便寻声离了去。

新的扮演者是阿狸，此刻她脱去校服外套，露出一身暖黄的卫衣，站在万众瞩目之下，笑容如沐春风，清婉可人，仿佛童话仙境里的仙子那般触不可及。

生的漂亮极了。

王昭君无法想象自己和阿狸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她原以为走好自己的路，便可以什么都不顾忌了。可是她此刻就发现她做不到，前一刻属于自己的光芒下一刻就飞跃到别人身上，事发突然，措不及防，反应需要时间。

红绒座椅观众席上，只有王昭君。眼前总能晃过一点同学们的影子，但是仔细看来，静心看排练的只有她。

幕布后，李白难得安静下来，双手环抱，目光涣散漫不经心。百里守约看见他异于寻常的举动，联想到舞台上淑娴的阿狸，一下子明白事情的缘由。但明白归明白，戏还是要演的。他轻轻碰碰李白的胳膊，提醒道：“别分神，到你上了。”

“哦。”

走着熟悉的路，迎接熟悉的光，接受熟悉的注视，抬眸，眼前却不是昔人。

是阿狸。

启唇，说着熟悉的话。李白的眸子收尽阿狸的容貌，水灵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飘柔的秀发，纤细的身姿。阿狸好看的不像话，温柔地也不像话。也许李白该暗暗赞美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他觉得他的眼睛可能出了问题，至少在现在，他满脑子是王昭君的样子。

待一戏落幕，目光不由自主地便想在灯光下寻找熟悉的人。扫视千百，带着复杂，一下子定格在蓝色的倩影上。

李白没有犹豫，三两步跳下楼梯，径直走向对面的女孩。

“王昭君，”她看着自己走来，缓缓起身。

“欸。”

“水，给我水。”

纤细的手递过蓝色的水瓶，瓶身上还残留有点点余温。李白接过来一饮而尽，扭好瓶盖又交给了王昭君，立即生龙活虎起来：“你刚才看到我的表演了吗？怎么样，是不是超牛超棒。”

“嗯。”

“嘁，这是什么反应，跟没说一样。”

“......”

“刚刚那是第几场？是最后一次了吧？”

“不是，这才是第一遍。”

空气沉默。

李白欲言又止，胡乱地挠挠脑袋。一个白眼翻尽，手便抓起对方的腕，大大方方地向敞开的大门走去。意义不明所以，王昭君也难得安静得反常，低着头，垂着眼，顺从地跟着走。

其实这也算变相逃课吧。

李白何尝不知道这点。

但是和王昭君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姑娘的小心思猜也能猜个一二。

他撞见她把事情埋在心里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跟她说话，总是客客气气，背后究竟藏了多大的飓风海浪从她嘴里半点都套不出来。现在看她那副唇嘴紧闭规规矩矩的模样李白就觉得累得慌。

王昭君喜欢这场戏，喜欢扮演那个角色。

而现在天不由人，诸有再多不适，她能如何，他又能如何？

便是风骚乱年，岁染红尘，携子之手，又能坏到哪里去？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阿氓“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就扯了一段【将进酒】渲染下气氛。（这首诗挺豪迈的，当初我背的时候还挺得劲。）”

阿氓“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着都不知所云..但是听说加些文艺的东西效果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