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咳咳，回到现在，东方不败再看向对面那人，只见对方因自己一瞥又紧张起来，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惊奇。

如今的他，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寻常女子，褪去了日月神教教主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身份，竟还能凭一眼就叫人心神不宁？

东方不败自然不会以为霍文清是瞧上了他。

毕竟先前穿行街巷时，他已从旁人闪烁的目光中猜出自己此刻在他人眼中是何模样，一身红衣虽惹眼，却只怕是效颦的东施，徒增突兀罢了。

而对面这人，倒生得一副好皮相。

墨发如瀑，眉峰疏朗，一双眸子清亮如浸水的明珠，举止间更有几分不经意的风流。

温文尔雅，不外如是，可这样一个人，为何偏偏跟着他不放？难不成……真如那些迂腐君子一般，要为先前撞到他的事“负责”？

呵～东方不败心下冷笑，那顶“小人”的帽子，他可还没从霍文清头上摘下来呢。

他斜睨过去，见那位霍少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连手心都紧张得洇出薄汗，却偏要强作镇定。

东方不败觉得有趣，便微微倾身，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东方不败你，似乎很怕我？

霍文清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慌忙扯出个笑，话都说不利索：

霍文清没、没、没有啊！

见他脖颈耳根刚褪下的绯色又漫开，东方不败轻笑：

东方不败是么？那为何你神色如此僵硬，如临大敌一般？

霍文清闻言，竟真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随即才意识到被戏弄了，脸上顿时更热。

他也晓得自己举止失常，索性闭眼深吸一口气，心中狂喊：

霍文清冷静！快给我冷静下来！

待他再睁眼时，小二已送上一壶酒。

霍文清赶忙起身，执壶为东方不败斟满一杯，恭敬地推至他面前。

东方不败瞥了一眼那小巧的酒杯，心下怪异。

江湖中人饮酒，向来是碗、是壶、是坛，何曾用过这般秀气的杯盏？对面这人，果真与他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霍文清坐回去，也为自己满上一杯，抬头却见“她”已伸出纤长手指，执起酒杯。

东方不败将酒液凑近鼻尖，闻到一缕清浅的梅子香，不由心下嗤笑——他何时竟要喝这种姑娘家才爱的果酒了？

可转念一想，在旁人眼中，自己此刻不正是个“女子”么？

他眸光微黯，将酒杯递向唇边，却瞥见霍文清正怔怔望着自己，眼神发直，竟又看得呆了。

东方不败心头不悦，将酒杯重重一搁。“叮”的一声清响，如玉磬敲击，瞬间惊醒了霍文清。

霍文清咳、咳咳……

霍文清自知失态，脑中急转，想起前世那些应对尴尬的法子。

灵光一闪，他倏地起身，故作豪迈地拱手道：

霍文清方晴姑娘，先前是在下鲁莽，多有得罪。

霍文清今日我自罚一杯，还望姑娘海涵，你我之间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可好？

话音未落，他也不等东方不败回应，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