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显现的真相

“朝暮与年岁共往，然后与你一同行至那天光。”

—

数不清是第几次从梦里惊醒，吴虞睁着眼睛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清晰地听见从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巨大的，清晰的撕裂声。

吴虞……

思维无意识地放空了两秒，随后右手摸索着拿起枕边冰凉的手机，按下锁屏键。

——03:27

吴虞还没到天亮吗？

第一次觉得夜晚原来这么难熬。

简单把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拢到脑后，赤脚踩上地面的冰凉触感刺激得她清醒几分。

口渴得厉害。

直到接了满满一杯水往卧室里走的时候才猝不及防地看见书房里一直亮着的灯。

吴虞……哥？

轻手轻脚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褪去一身的防备与疏离之后安静恬淡的睡颜，吴世勋整个人趴在书桌上，桌面上还有散乱着的文件，修长的手指把定制钢笔里的墨水甩得七零八落，浓密的鸦睫在灯光的照射下给眼窝下方打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难得的几分孩子气，都在这个夜晚散发得淋漓尽致。

吴虞一定很累吧。

走过去轻手轻脚地调低书桌前照明灯的亮度，从不远的另一个椅背上见怪不怪地拉过吴世勋随便放下的外套给他盖在身上，起身时还不忘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正如父母还没过世之前语重心长对她说的那样。

“身为吴家人，就必须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

“你们要成长到足够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抢不走我们的家。”

那时尚且还小的吴虞不懂这些话的其中含义，只是和着吴世勋的动作懵懂地连连点头。

长大后她慢慢发现自己也许从来都不喜欢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干脆转行去学了设计，于是才有了今天的Ikiss，本来该是兄妹两人一同扶持的家业，就这么全数落到了吴世勋身上。

吴虞抱歉啊哥哥。

心里巨大的空洞压得吴虞喘不过气，她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脑子里总会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些画面，模糊不清且一触即散。

她见到了很多人的脸。

朴灿烈，边伯贤，吴世勋，还有小时候那个在她被绑架时信誓旦旦说起保护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毫无疑问是现在的朴灿烈，但仔细想想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像是溺水已久突然被搁浅到岸上，那种无力的失重感始终挥之不去。

……算了，头疼

最后看一眼依然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吴世勋，吴虞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扬了扬。

吴虞好梦，哥哥。

……

关门的声音响起，吴世勋睁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眼中像是晕开了一整瓶墨水，深邃得不像往常。

吴世勋……好梦，阿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