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忆之往昔，初相遇兮12

回到小竹屋已是晚饭时分了，两人平心静气用了顿晚饭之后，慕南笙本以为再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可谁知这又是个忙碌的夜。

看着盛浅予一会倒腾药物，一会摆弄行李，忙个不停。慕南笙心下正有些奇怪，还不等他发问，盛浅予就先出了声。

“南笙，干嘛呢？别愣着啊，快点去收拾一下行李。”

盛浅予见慕南笙从云苍古境回来就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出声提醒他。现下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了，离夜半也就几个个时辰的功夫，她还有些药都没制出来。

“收拾行李？我们是要准备跑路了？”

慕南笙很是莫名奇妙，下午盛浅予才告诉自己有一条小道可以出族，自己跑回来她又说机会只有一次，回来就不能后悔。现在又要收拾行李跑路，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慕南笙实在是不能理解盛浅予的想法，望向她得目光也越发疑惑。莫非这丫头又抽风了不成？怎么成天想一出是一出呢？

“错了，是你要准备跑路了。”

盛浅予看这慕南笙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现在她也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

“你快去啊，夜半的时候我来唤你，那时你便和我一起去云苍古境。剩下的事路上会与你细说的。”

盛浅予又催促了慕南笙一遍，然后低头捣药去了。慕南笙见此，应了一声，也就回屋收拾去了。

其实这不怪盛浅予。那个局一路蜿蜒曲折最终迎来了她期盼的结果，但其实无论慕南笙怎么选，她都会助他出族，结果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在于盛浅予想要的真心能不能得到罢了。

若慕南笙当时选择不回头的话，两人就真的分道扬镳了。若不然，证明一切情谊都不是假的，她自然以命相助。

幸好，后来他回来了。她所求的，求之得之。

最好的跑路时机，盛浅予已经算过了，便是今晚。

云苍每年一度的殇神大会定于殇神月的第一个十日，连上今日，也就是第九日了。明日云苍祭礼，大典上族人们会参拜战神，祈求云苍千秋万代。同时明日大典上，云苍族人也会让战神共同见证盛浅予与慕南笙的成婚。

因而今晚再不跑，就真的跑不掉。此其一，其二，这几日云苍忙着准备祭礼大典，各处守卫想必都会松懈。而出族那条小路，最为隐蔽，想来守卫应是最少的。

之前一直没有告诉慕南笙，是因为想试他一番。现在事情没个定局，所以觉得不到时候告诉他，怕他又盲目一场空欢喜。

一番忙碌，盛浅予制好所有的药之后，已经将近子时。夜凉如水，明月皎白，盛浅予一路将慕南笙送到了云苍古境出族的小路边。

路旁的迷迭梦和清明草随风微动，在月色下少女看上去似乎有些单薄，慕南笙神思一动，拉起盛浅予的手，说道：“流桦，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远远的离开这里。

“说什么傻话呢？”

盛浅予轻笑了声，没有继续说，却是问了一句：“南笙，你知道为何这九日我日日带你来云苍古境吗？”

“嗯？”

“云苍人本性并不坏，他们只是被信仰束缚住，不愿再打破原本平衡的一切。你知道的，墨守成规的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可能有些不当。”

盛浅予摘下了一株清明草，递到慕南笙眼前，又说道：“你看，云苍这一花一木，山川水泽，景致还是极佳的。我希望的是你想起云苍时，记忆的是这些美好的场景。来日若有权有势了，不要想着回来报复云苍。”

“我答应你，日后绝不报复云苍一族。口说无凭，我慕南笙今日就写下血誓。”说罢，慕南笙便撕开了长袍的下摆，又咬破食指，就着碎布条写一封誓言书交给盛浅予。

“南笙，其实不需如此的。” 盛浅予看着他的举动，心中早已溢满了感动。

“无碍，现在你莫约放心了，可以随我一起走了吗？”慕南笙又去拉她的手，“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总是不能放心的。”

“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我也一个人在这。”盛浅予依旧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丝毫不见离别的伤感。

“可是那不一样，你现在的处境不比我好，我走了，那群人如何会放过你？若你执意不走，……”那我陪你一起。

“嘘！”盛浅予食指抵在慕南笙的嘴前，“南笙，别说傻话。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再不走的话，明日或许就是死期。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最多不过一顿打便罢了。”

“可……”

“没什么可是，你若真的这么想同我生同衾死同穴，我自然是欢喜的。可是你要想想，你真正要的是什么？”

盛浅予抽回了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和小荷包一并交给慕南笙。又嘱咐了几句，“荷包里是一些药，路上遇见云苍人的话，不要硬拼，任何一个云苍人在作战时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你敌不过他们的，直接药倒他们就好。至于其他的药，我都有注明，你看着用就好。”

“走吧。不要有歉意，也不需内疚，来日方长，若有缘再见，你欠我的这些，我都要讨回来的。”

“好。流桦，你记得来找我讨。拿着这个，来日，你想要的，我必定一一为你办到。”慕南笙落海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被海水冲散了，这把匕首他藏在靴子里，是唯一还在的东西。现在他把它送给了盛浅予。

慕南笙终于离开了，盛浅予拿着那封血书和那把匕首站在那里，一直到看不见那人为止。

若真的有来日，你我相见，我想听你叫一声我真正的名字－盛浅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