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然而不久，翠儿咽下那糯米团，轻声唤了句“我命贱，别对我那么好，不值当”

陆婉怜扭头看向她，她依旧浅笑着，可惜，她并不知道那时她的眼睛，也会对她有愧疚的情绪

对她好吗？陆婉怜觉得，她对翠儿还没有翠儿对自己一半好

翠儿天生好动，自小在军营长大，看着身板没有少肉，打起架来比男人都虎，说起来陆婉怜还真没怎么见过她穿裙子，从来都是利利索索的高马尾和一身翠绿色武衣，眉宇英气，小时候没长开，总有人认为她是男孩子来着

陆婉怜长的怜人，出门就吸引小男孩的喜欢，脸总是被人左捏捏右捏捏，然后就被疼的捏哭，陆婉怜一哭她就冲上来把别人打跑，要么追十条街也要追回来狠狠揍一顿

后来整个京城都知道陆府大千金有个野蛮护短的小丫头，饶是再喜欢陆婉怜，看到翠儿狼一般的眼神也不敢过去，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会伤害陆婉怜一样，容不得别人说一句，动一下

从思绪中回来，对上她英气的眼睛，陆婉怜只是浅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那句话

“你小时候常常打架带一身伤回来，我那个时候问你你也不说理由”

翠儿安静的听她说话，那些遥远的记忆闪现脑中

“娘亲从小就走了，虽然陆家家大势大，那些人当着我的面不敢说什么，却在背后免不了说三道四，其实我都知道，你打架，都是容不得别人说我不好，翠儿，对我来说，你从来都不命贱，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翠儿听到这身体僵了，双眸波动，如同烙印刻在她心里，情绪跌宕起伏，惊喜，开心，害怕，最终沦为无奈和逃避

瞧瞧，你都干了什么……

这个话题也最终没了下文，陆婉怜觉得她这是妥协了

——

接到莫云烟的死讯是在第二天午时，落地归根，她的尸体送回了陆家，虽然名不正言不顺的继女，终归爹爹也是念在她娘的份上，给她立碑

莫云烟生性骄傲跋扈，入葬的时候也没人哭一声，随随便便就下了葬，府里丫鬟没人待见她，更别提有人悲伤了

明天过后，就只是少了个人，仅此而已，也不会再有人记得

夜后，陆婉怜偷偷一个人去了她的碑位，她不是陆家人入不了祖籍，就摆在了她娘旁边

她摆好了酒菜，就坐在了一边，像是祭奠，末了也没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