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海，我的远洋海员生涯（续）-下

那片海，我的远洋海员生涯『续』-【下】

渔捞长终于没有捱过那个冬天。那天他走的时候，天气异常地冷。在最后弥留之际，他躺在我的臂湾里，坦然地微笑着。当我问他还有什么想要说的时候，他竟然冒出了一句使我一辈子都不能忘的话：阿康，我很想现在能吃到1碗肉丝豆腐羹！我顿时哽咽了，我无法满足他的愿望。把渔捞长的尸体用矿泉水清洗后，用块门板安置在甲板上，同事们默默地流着泪。没有道士的法事，没有香烛……

消防箱的沙堆上，插满了同事们用香烟替代的‘香’……短暂的祈祷后，水手们把尸体搬入了冷藏室。记得那天副手突然很平静，再也没用他那块木板敲打和谩骂……躺在那专门为他锯了一个为他方便而用的洞的床上，枕边全是他那眼泪的湿……再也没有向我们打听运输船的航期，也没再要求我们去陪他说话。

      从那时起，阿良再也没有去打开电视和影碟机，没有了他那唯一的嗜好-光盘带。偶尔有年轻的同事在工作之余想看其他碟片，他也不让！算是对渔捞长的祭奠吧，在那3个月中，整条船上没有一响音乐声……

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爱说话了，脾气也随之变得暴躁起来。工作时间，经常会拿着那长铁钩，去敲打那些管理鱿钓机时打瞌睡的水手。万一那4斤重的铁坠反弹上来，随时都可以要了他们的命；工作之余，拿上自己的钓具，或钓海鸥，或钓鱼。也许这样折腾，才能使自己疲劳，不去想太多。令我很感动的是，在那段时间里，阿良一直陪伴在我左右，诚如我的兄长……

      应该是运输船的到来，改变了我们的心情。仿佛注入了兴奋剂！兄弟们彼此问候着。那份久违了的笑容，挂满了他们的脸。搬运完补给后，我们向乌拉圭公海方向航行。替换渔捞长和副手的是两名刚毕业的年轻大学生，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样，我仿佛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刚参加工作时的我……

后记:本文节选自《康宗宪的青葱岁月》，《康宗宪散文选集》和《那片海，我的远洋海员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