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九章南村活死人

最近医院里有点忙碌，莫测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在工作中，如同学医时读到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对莫测来说，遵守誓约，始终不渝，把医生当成终身职业，救死扶伤，这才是她的人生理想。按莫测的话来说，“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不可辜负。”

“莫医生，我下午就要出院了。”病人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出院？你现在可不能出院，你病的太重了，需要在医院继续接受治疗。”

莫测正在给病人检查身体，突然抬头问“是钱的事情吗？如果是钱的事儿，我可以帮你啊！”

“莫医生，你对我的帮助够多的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莫测有点着急了，“但是，你真的不能出院啊！你的身体……你要是现在出院回到家里会很危险的。”

病人摇了摇头，“家里人跟我说南村有个人起死回生了，就是因为吃了一种丹药，我要去试试，万一管用呢，反正我在这里也是等死……”

“起死回生？”莫测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呢？不可能的。”

此时，莫测感到了语言的苍白，作了医生这么久，她似乎一直都在和某种潜移默化的力量做着斗争，那就是“偏方”。有一次，她刚给病人包好了伤口，嘱咐千万不能沾脏东西，病人转头就去庙里面拆开纱布，用香灰水擦拭伤口，后来发生了感染，此人还怪自己不应该一开始去了医院，所以惹怒了神灵。

莫测很愿意把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用来解释这一切，人体的八大系统，发病机制，药理作用什么的，然而并没有人想听。她上一次听病人嚼舌根是这么说的，“医生开医院就是赚钱的，不吓唬你们，不把你们留下来看病，他们怎么赚钱呢？”一想到这些，莫测深感无力。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了，那就继续回家吃药吧，药绝对不能停了，如果有什么不适，赶紧来医院。”莫测似乎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病人点了点头。

晚上，莫测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的事情，眼看着自己的病人放弃治疗走入歧途，她总是有些不忍。

“南村？不如明天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想到这些，莫测责任感爆棚，“其实，我还可以做的更多，去揭发他们的骗局，挽救更多的病人。”莫测解开了心结，很快进入了梦乡。

天气有些寒冷，远处飘着袅袅炊烟，莫测下了黄包车，站在村口紧拉了一下外套，看见三三两两的人群悄无声息地走在小路上，莫测紧随其后，心想，这一定就是去找活死人治病的。

随着人群莫测来到了一户人家，院子里站满了人，里里外外的好几圈，莫测好不容易钻了进来，看见空场上站着一人，身上还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了马棚的围栏上。此人晃晃悠悠，茫无目的地在院内踱步，身体显得很不协调，无意义地发出一些呜呜哼哼的声音，眼神里毫无光芒，莫测看着他的眼睛，形容不出来这是种什么感觉，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场边上站着一人，开始忽悠着，“大家看好了，这就是李四，上月下葬的时候大家可都看到了，大铁钉子那都是结结实实地钉在棺盖上的，要不是有位神人给我了这个丹药，说能让李四起死回生，李四他现在早就烂在棺材里了。你看他现在，不光能走能坐，还能打水喂马，跟活着的时候一样啊！”

“大家想想，这丹药对死人都这么灵，那对活人更是包治百病啊！鹿活草，大家知道吗？宋元嘉中，射一鹿，剖五脏，以草塞之，蹶然而起。这草就是鹿活草，佛爷倾尽家财从北平买回来赠予红二爷，红二爷拿着这鹿活草都没能把夫人救活啊！你们想想我这个丹药，是不是比鹿活草都厉害啊！鹿活草让佛爷倾尽了家财，我们这个神奇丹药只要一两银子，那可真是良心价格啊！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麒麟丹不要二两，不要三两，只要一两，一两银子把麒麟丹带回家，老婆看见笑哈哈！一天只售十丸，多了没有啊！有病治病，无病强身，想买的您这边儿来。”

大段的贯口让这男的更像是个油头滑嘴的江湖骗子。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莫测赶紧往后面撤，冲出了人墙，莫测站在远处，看着人们疯狂地争抢着。场中的李四还是和之前一样，麻木地晃悠着。

莫测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不远处的半坡上的茂密灌木丛，莫测钻出了院子，爬到了半坡上躲在灌木丛里，看着人群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