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顺着云桑的目光望去，眸色沉了沉：

燕迟“答案未明之前，任何猜测都可能偏差。”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云桑。

燕迟“你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云桑指尖捻着那株已被碾碎的药草，苦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抬眸。

云桑“有些事急不得。就像毒草需得时辰方能浸出毒性，秘密也得等时机成熟才会自行败露。”

燕迟走到她身侧，目光落在她沾了药汁的指尖：

燕迟“你似乎并不担心她会坏了事。”

云桑“我信她，定不会让线索中断。”

云桑侧首看他，眸光锐利。

云桑“况且，她的仵作之术，于世子查案而言，是助力。”

燕迟看着云桑沉静的侧脸，忽然道：

燕迟“你方才说，崇敬之人未必愿常挂嘴边……你对沈寺卿，当真赞不绝口。”

云桑指尖一顿，随即轻笑：

云桑“世子忘了？我精通毒理，对刑狱验尸本就关注。沈寺卿的《洗冤录》，于尸征毒理多有精妙论述，我赞的是书，可不是人。”

燕迟眸色微动，似是明白了什么：

燕迟“原来如此。”

他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

燕迟“明日霍知府重验，你要同去？”

云桑“这般有趣的案子，怎能错过。”

云桑指尖轻叩廊柱，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味。

云桑“况且，我也想看看，秦姑娘能从那具无头尸身上，找出多少秘密。”

燕迟颔首：

燕迟“也好。出发时，我让人来唤你。”

燕迟走后，桐儿在她身侧。

云桑是个冷心冷性之人，她插手此案，不过是因为有趣，而秦莞不同，她不仅希望能够借此案为力，助她查达成自己的目的，更是因为不想让宋柔平白无故冤死。

这一点，云桑心里如同明镜般。

她不是什么完全的好人，也没有那么圣母的心，对所有人都满怀善意，可秦莞……

秦莞却是不同的。

晚间。

云桑望着庭院中飘落的海棠花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药囊。

她与秦莞相识于药王谷，虽时日不长，却深知这女子骨子里的倔强与坚韧。

那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执着。

桐儿端着新沏的茶走近，见她出神，轻声唤道：

桐儿"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

云桑收回思绪，接过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清冷的眉眼：

云桑"桐儿，你说......一个人要经历多少苦难，才会对生死如此坦然？"

她想起秦莞验尸时那双稳如磐石的手，面对腐尸面不改色的神情。

那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能有的胆识，必是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

桐儿歪着头想了想：

桐儿"奴婢不知。但奴婢知道，小姐待秦姑娘，与旁人不同。"

云桑指尖一顿，茶面荡开细微的涟漪。

云桑"是吗？"

她语气淡淡，却未否认。

桐儿"小姐明明最厌烦卷入是非，却为她直面霍知府。”

桐儿“明明最不喜与权贵周旋，却为她向大长公主举荐。"

云桑垂眸，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

云桑"她值得。"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桐儿怔住了。

跟在小姐身边多年，何曾听她如此评价过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