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可是要……”
李老见清素正忙碌的打点些什么,忙问。
韩姓到底是皇家姓氏,不好在民间多用,便取了清素的家姓白,以掩人耳目。
清素见李老来了,起身微微弯腰示敬。
“公子答应替李老讨回公道,那他便一定会去做的。”清素歪了歪脑袋,有些无奈的笑着:“我家公子倔,还请李老不要在意。”
“不是……”一听这话,李老急了,上前轻拉清素的手臂,苦苦劝着:“那县令到底是地方父母官,且攀权附贵,草芥人命,岂能让白公子涉险啊。”
清素想解释,想到公子不许,便生生的闭上嘴,强行找个借口脱身:“李老……公子在等着。”
隔壁房的韩子初坐在桌旁,抚着袖,在白纸上写着什么,墨黑方正的字体落下,一丝不苟,气势方刚。
浓长的睫毛轻颤,清亮的墨色眼眸划过些许不安。韩子初放下笔,挺直了腰板,望像窗外,集市一如既往的喧闹祥和,但这平和下又似乎藏着些什么。
哪里不太对劲,韩子初笃定。
窗外像有无数双眼盯着自己,暗藏杀机,蓄势待发。
想到这,韩子初暗暗拿过手边的玉扇,攥在手心。
“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小刀从窗外射入,直直冲向韩子初的眼。
迅速闪开,韩子初伸手,将空中的小刀接在手里。
小刀上穿着一张薄纸,纸上是用鲜红朱笔涂上的三个大字:
“韩子初”
朱墨顺着纸,渍出一大片的血红,扎得人眼睛生疼。
韩子初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无暇思考是何方神圣,自己的存在无疑是这新王朝的隐患,想杀自己的人怕是十指都数不过来。
“韩子初!”
很快,十几个人身着紧袖短衣,驾驭轻功从窗台跳进,将地板踏得生响,一副练家子的模样。
为首的男子魁梧黧黑,见了韩子初,皱起了脸,嫌弃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韩子初,你可当真是红颜祸水。”男子说罢,拔刀出鞘。
暗自数了下人数,韩子初喉咙紧了紧,人数过多又武艺高强,自己怕是无法招架。
“素素,把门关上,去保护李老和成生。”瞟到门外惊慌的清素,韩子初愈发心情沉重,万不要因为自己错伤无辜才是。
不再犹豫,短衣男子们纷纷拔刀,金属撞击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房间,尖锐刺耳。
韩子初迅速接住迎面挥来的一刀,另一只手按住对方手腕,猛地用力,便传来手腕脱臼的声响,韩子初顺势将男子撂倒在地,夺过对方明晃晃的大刀,握在手中。
为首的男子见韩子初面色从容,不慌不乱,招招击在要处,不免有些烦躁,这韩子初自小养在宫中又身骨纤细,没想到竟如此能打,出招速度惊人,叫人眼花缭乱。一个晃神,便被韩子初腾身而起的一脚踢中,直中脸部。这让男子怒意更深,定住几乎倒地的身,咬着牙愤愤站起。
“混蛋!”男子又啐了一口口水,发了疯似的挥刀砍来。
看到这,在远处察看的雨按耐不住了,这么多人围杀他,他韩子初居然还手下留情了么?他分明看出了韩子初处处留情,虽击中要处却不致命。
这群人或许是那些一心拥护新王朝的大臣派来的,除了滥杀无辜,他们也再干不出什么事了。
眼看韩子初逐渐处于弱势,雨只好冒着暴露的风险,提了剑,施展轻功。
轻巧的落在房顶,雨思考了一番,转了方向,寻了另一房间进入。
“砰!”门被踹开,雨特意环顾四周,装出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一人,倒也不羞耻。”雨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模样,利落的拉出长剑。
男子本在气头上,见来了帮手,索性拼了命,吹动口哨,将在外放哨的手下召进,几秒钟的功夫,本被韩子初打倒不少的人,便重新多了起来。
对方人数确实比自己想象得多了些……
雨往前几步,双手持剑,稳固下盘,做好了备战的准备,并本能的将韩子初护在身后。
“公子且先往后退罢。”雨见韩子初提了刀往前,生怕韩子初出什么差错,忙出声提醒。
“哪有让公子孤身涉险的道理。”韩子初看向雨,愣了愣,不禁展露笑颜:“此事本与公子无关,倒是公子需后退罢。”
韩子初的一抹宜笑让雨不禁惊艳,自己有多久不曾见过如此干净美好的笑了。想到这,倒也明了了自家主子为何对这韩子初这般念念不忘。
保护韩子初的信念愈发坚定,雨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前冲。
到底是二人武艺精湛,本是成群的人,最后只剩下那个为首的男子,半跪着,手捂着渗血的大腿,眼神凶恶。
雨本想一刀封喉,想到韩子初不愿滥杀无辜,倒也软了心,将剑翻转,随着剑柄的一击,男子悠悠倒地。
“公子可有哪里伤着?”再顾不得别人,雨转身替韩子初查看伤口。
“无妨。”韩子初见雨热心,倒也少了些防备,任凭对方拉着自己的手查看方才被划开的伤口。
“公子应小心些。”
二人交谈着,竟没发觉身后的男子动弹了些许,颤颤巍巍的从身上拔出一把小刀。
再发觉已经迟了,雨见那小刀飞向韩子初,要想挡开已来不及,忙往前几步,将韩子初护在怀里,任凭小刀往身上扎进。
“嘶……”钻骨的疼令雨吸了一口凉气。
“公子,公子!”韩子初更是变了脸色,昔日红润透亮的唇霎的发白。
见男子已失了意识,韩子初忙扶了雨坐下,仔细查看,刀正扎在腹侧,虽不中要害,但伤口却极深。
见韩子初额上的冷汗,紧锁的眉和手上猩红的血污,雨不禁内疚,自己何德何能,让殿下千金之躯为自己如此费心呢……
“公子稍等,且莫碰这伤口。”匆匆撩下一句,韩子初起身,往门外走去。
很快,一位老者便被拉扯着进来,身后跟了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女。
“李老曾是郎中,还请李老替子初医好这位公子。”
哪里禁得起韩子初的哀求,李老忙连声应下,想想自己从医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不过也顾不上许多,李老狠狠心,捋上衣袖。
“公子伤势虽深,倒也不及要害。”李老最后为雨上了一层绷带后,扶着腰缓缓起身:“只是公子还需多加休息。切勿多走动。行武运气更是万万不可。”
“多谢李老。”韩子初见雨没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雨的衣服上染了血污,自然是不能再穿,清素便上前收拾起来。
天气仍凉爽,雨自知自己的身板健壮,无需惧怕这点小冷,而韩子初却过意不去,叫了清素取来自己的崭新衣物。
清素去打理雨的衣服,李老赶去照顾孙子,一时间只剩下雨和韩子初两人。
见雨受伤不便,韩子初便上前将衣服展开。自己虽未曾服侍他人穿衣,但想来也不是难事。
“公子,不可……”雨终究是记得君臣有别,自己既然明了对方是当今的真皇,要接受对方屈身为自己穿衣便别扭了许多。
韩子初没有在意,低头整理着雨身上的衣带:“今日多谢公子相助。”
“公子言重了。”
“还未问公子的名讳。”韩子初整理完毕,直起身,脸上是柔和温润的笑。
“雨。”
“单字么?”
“是。雨学武还算有些天赋,便自小革去姓氏,在军队里接受训练,后来便以做他人侍卫为生。”
“雨公子此行……”
“雨服侍的主子不幸家道中落。雨是为寻另家。”随意扯了个谎,这么多人想杀韩子初,自己留下保护也无妨,还能借机为陛下提供消息。
“公子也算救了雨一命。可否收下雨。雨定全心全力保护公子。”说着,想起身作揖行礼,被韩子初拦下。
“雨公子今日也见了,就在我身边并不安全。”韩子初为难,好心相劝,却没曾想雨的反应愈大,强撑着单膝下跪,颌首恳求。
“雨愿为公子赴汤蹈火,还请公子成全。”
“难得雨公子这般雄心义胆。”雨身上还有伤,韩子初无法拒绝,只好应允,忙扶雨坐下。
“雨公子千万记得子初一句话。”
韩子初抿了抿唇,看着雨深棕色的利眼,神色认真。
“若无力护我,定尽力求得自保。切勿感情用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