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的御花园,韩子初身着一身素雅又不乏精致的白衣,黑发披在身后,缠着绷带的手掌里握着一把巧夺天工的玉扇。 “又迷路了?”
韩子初禁不住笑出声,在女孩面前蹲下 “哼……”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扎着简单的小辫,气呼呼的嘟起嘴。
“真不知子初哥哥是如何记得这迷宫似的的道路。”女孩抱怨着,或许是因为初来皇宫,女孩一次又一次被这繁杂的小道绕晕了头脑。
“你倒是每次都能找到我。”韩子初拉起女孩的小手,细心查看上面的伤痕:“你哥哥也不愿为你找个宫女。”
“素素,帮我取一些药过来。”韩子初取出手巾,替女孩擦拭手上的淤泥。女孩是尉迟凛的妹妹,生性好玩调皮,韩子初每次见她都会看到女孩手上添了新伤。
“有宫女,好多宫女。”女孩诚实,乖乖承认:“不怪哥哥,是我自己跑的。”
“被人管着,真烦。”女孩任性,一句接着一句抱怨着:“子初哥哥不讨厌被管着吗?”
“子初哥哥可没有玲儿那样机灵。”子初笑应着,手中调试着药膏。
“在你这个年龄,殿下需要三更时起身上早课,随后是射箭,乐理,骑马等等,天色暗了还需在寝殿抄写诗词古句和背书。”身旁的清素一面替韩子初找药,一面帮子初争论着:“日子可没有小公主那么好过。”
“子初哥哥真辛苦。”玲儿小脸露出忧伤的表情:“那现在呢?”
“他们说哥哥一直管着子初哥哥。”
“谁和你说的?”韩子初蹙起好看的眉,伸手掐了掐玲儿白嫩的脸蛋:“小小年纪,哪有听这些的道理。”
韩子初放下玲儿上好药的小手,清素则利落的将药盒整理好。
“子初哥哥要离开吗?”玲儿仍不死心,紧紧抱着韩子初的手臂:“他们说,子初哥哥一直想离开。只是哥哥不同意。”
没有回应,韩子初起身,拉过玲儿的手,领她往外走:“你母亲该急了。”
“子初哥哥可不可以不走?”玲儿急了,拽着韩子初的袖,蹦着跳着的喊。
“公主……”清素看着韩子初被扯着的袖,不满极了,想出口制止,却被韩子初拦下。她的殿下德隆望尊,可曾被这样无礼的对待过,这个小公主真是愈发放肆了。
“玲儿,子初哥哥是有要事。”韩子初无奈,偏偏头,蜻蜓点水的解释着。
御花园外,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徘徊着,身后是兢兢战战的下人们。
听到声响,女子忙转身,看见韩子初牵着的玲儿,脸上的忧虑消退,忙上前将玲儿拉过。
“知道娘亲有多担心你么?”女子有些怒了,训斥着低头不语的玲儿。
“你的手怎么了?”浓郁的药膏气味让女子注意到玲儿带着血痕的手,一时间怒意更深了。
“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许靠近这个人?”女子愤愤的站起,恶狠狠的盯着韩子初。
听到女子充满恶意的言语,韩子初浓黑细长的睫毛颤了颤,攥着玉扇的手指微微收紧。
“大胆!”身后的清素被女子激的几乎跳起:“你面前的是太子殿下!你本该行大礼。”
“清素。”韩子初伸手,示意暴跳如雷的清素退下。
“是韩子初冒犯了。”没有低头,更没有嚣张跋扈,韩子初腰板挺直,没有激起一丝波澜,径直转身离开。
“一个前朝太子。竟也高贵起来了。”女子在韩子初身后冷笑着,语气满是不屑。
“或许该由你向王妃和公主行大礼。”
女子高声说着,点头示意身后的下人。
“你们……”清素看着将韩子初团团围住的下人,气的几乎发抖。清素自小守着韩子初,最看不得的就是韩子初受气。更何况是这样露骨的侮辱。
韩子初清亮的眸子暗下,好看的眉微蹙,转身看着面前不可一世的王妃。
“不愿意?”王妃被韩子初盯得有些发颤,分明是不动声色的神情,可那双眼里的威严与锋利却让自己打心底里发怵。
不知是哪个胆大的下人,径直上前想按住韩子初逼他行礼,要看手已经快碰上韩子初的肩,却猛地被什么击中,冲击之大让他狠狠的往后滑了几步,狼狈的摔倒在地,哀嚎着,右手骨头生生从手腕处断开。
韩子初细白的手指轻巧的执着玉扇,仍是温和的表情,而身旁的众人不禁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让一个文弱书生打趴下。”下人的失败分明让女子有些拉不下面子,女子几乎是尖叫着喊:“你们都给我上。让他给我跪下!”
“后退。别伤着。”韩子初将慌乱的清素拉到身后,“刷”的一声响,玉扇清脆的打开,挡下迎面而来的一击,利落的收扇,扇柄猛地击在身前的人的胸膛,那人便被狠狠打飞了去,在地上蹭了一身的灰,咳得喘不过气。
“殿下身上还有伤……”清素自然不担心韩子初会吃亏,韩子初天资过人,自小习武,这几个下人伤不了韩子初一分一豪,只是那日的伤几乎要了韩子初半条命,此时还不是动用气力的时候。
随着最后一个人摔倒在地,韩子初将扇子利落干净的将扇子合上。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在身后。
“我很抱歉让您的女儿看到这些。”韩子初开口,看着躲在女子身后的玲儿,眸里夹杂着愧疚与不舍。
“殿下扇子使得极好。”雄厚的声音传来,韩子初循声望去。
远处的海棠树下,尉迟凛随意的倚着宽大的树干,冁然而笑。
“陛下。”看到尉迟凛,女子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提起裙摆往尉迟凛靠近,嚣张跋扈的解释着。
“那前朝太子不安好心,不仅伤了玲儿,妾身只是辩驳几句,他竟将妾身的贴身奴才打成这样。”
女子强词夺理的说辞和幸灾乐祸的得意神情让韩子初微微皱了眉。
尉迟凛对女子没有过多的理睬,径直越过怨声载道的女子,走到韩子初面前。
“殿下的伤还未好。”尉迟凛说。
“无妨……”韩子初暗暗退了一步。
“只是子初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慢。”韩子初的躲避让尉迟凛有些烦躁,韩子初愿意受这委屈,他不愿意。
“过来。”尉迟凛抬手将玲儿唤到身边。
“玲儿自小不受你疼爱,也不曾见你给玲儿上过药膏。”尉迟凛看着玲儿的手,有些嘲讽的说着:“或许说,你连玲儿受伤都不曾察觉。”
“今日太子殿下为玲儿亲自上药,竟倒是让你心疼起玲儿来了。”尉迟凛抬眼直勾勾盯着女子。
女子是父亲不知哪里寻来的小妾,性格刁钻阿谀奉承,因为生下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待玲儿没有丝毫慈爱可言,这些年尉迟凛也算敬她为长辈。只是今日竟敢仗势欺人到韩子初头上。
“带下去。我稍后发落。”尉迟凛没有过多的怜悯,任凭自己的侍卫粗暴的将女子押下。
“殿下!”身后的清素惊呼了一声。
韩子初忙示意清素安静,却已来不及,察觉到不对的尉迟凛转头看着措手不及的清素。
“怎么了?”
“没……没怎么……只是……”清素磕磕巴巴的辩解着,眼神明显的飘忽。
“说!”尉迟凛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恶狠狠的提高了音调。
“殿下……殿下的手……”清素被这么一呵斥,险些眼泪都掉下来。
“…………”尉迟凛自然是明白了,脸沉了沉,也不说些什么,只是伸出手,示意韩子初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
“无妨。陛下费心了。”
“手。”
“…………”
许久的沉默,尉迟凛直直的看着韩子初精致的大眼,韩子初也毫不躲闪的回看他的眼。
这让尉迟凛觉得特别,印象中没有几个人敢这么放肆的违背自己的命令,而他从来看不到韩子初眼里的恐惧。
只是尉迟凛比韩子初多了一份不择手段与鲁莽,一份不顾后果。
动作迅速,一气呵成,甚至连韩子初也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强行拖入怀,在下来便是极其霸道的吻,不算粗鲁,却无从抗拒。
好快……这是韩子初的第一想法,之后是对尉迟凛力气之大的惊叹。自己从没有与尉迟凛交手过,他没有想到尉迟凛的实力如此令人招架不及。
之后便是深深的羞辱与不堪。
“啪!”
清脆的声响,韩子初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气力,从尉迟凛的禁锢中挣开,紧接着扇子被猛地打开,刺耳到近乎撕裂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意识到,韩子初生气了,真的愤怒了。
尉迟凛自然感受到了韩子初直逼自己的怒意,韩子初从不需要过多的表情与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愤怒,那一双眼就是能让人生畏,透着王者的威严和尊贵。
尉迟凛没有退缩,他偏要激怒他韩子初,他讨厌他太过于透彻人伦道理与人情世故,他讨厌他对谁都如沐春风。
尉迟凛反倒更心疼于韩子初攥着扇的手,伤口或许是裂开了,鲜血浸湿了手中的绷带,顺着纤细的手腕流下,染红了那件剪裁得体的白衣。
径直走上前,尉迟凛不顾韩子初的反抗,强硬的扯过韩子初的手腕,将手掌中紧紧攥着的玉扇夺走。韩子初到底纤细,力量不足尉迟凛,巨大的拉扯力度让韩子初有些踉跄,尝试夺回自己的手腕,却动弹不得。
“放开。”韩子初目光如炬。
“过来给你家殿下上药。”
“是……”清素没敢怠慢,提着药箱小跑着凑过身。
“陛下……”
清素小心翼翼的向尉迟凛讨要韩子初被握着的手。
“听话。”利用完美的身高优势,尉迟凛在韩子初额上迅速轻巧的落下一吻:“乖乖上药。”
“…………”
没有说话,韩子初抿紧了唇,愤愤夺回自己的手,看着尉迟凛离去的背影,好看的眉微蹙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清素也难得安静,弯下腰,轻轻为韩子初解开红透了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