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缘（下）

凤九满身轻松地走出洗梧宫，没走出几步就愣住了。

不远前同样也愣着一个人，一身紫衣，一头银发。

东华曾想过他同凤九的无数种相逢，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情景。一时气氛有些安静。

凤九抿了抿唇，戏文中故人重逢，多年后再相见，大多都该来句“多年不见，君别来无恙否”？

他走了过来，一身紫袍映入眼角，鼻尖传来一阵药香。两百年不见，帝君清减了许多，精神倒是不错。他有些微恙，别来无恙这种话在此时有些不合适。

凤九行了个礼：“帝君。”

“小白……”东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仍很好听。东华一动不动地看着凤九，眼睛里只映出她的倒影。

“小白，这些年……你还好吗？”

“劳帝君挂念，凤九这些年一切安好。”东华看着她那客套疏离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悲色和疲惫：“那时候，我没有及时赶回来，是我的不对。”“我把姬蘅送回她族中，对她仁义已尽。”

凤九似有些惊讶，随机晃过神：“其实，当年，我大抵难过了一阵，后来又想通了。这些年我在凡间，也挺好的。是不是，我离开了，你觉得她同我比起来我比较重要，我并不是负气离开，你不用……”

他摇头：“从来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她有些懵，他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从来没有人比你更重要，小白。”

她愣了愣，半晌，道：“那时，我真是等了很久。你没赶上成亲宴，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急得不行。后来爷爷说你同……”

她顿了顿，似不想提起那人的名字。“并非旁人说什么我信什么，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同我解释。如果那时候你能赶来同我说这句话，我便信了。但如今……”

他闭了闭眼，“小白。”

“那时候在青丘等着你，我有时候回想，你同我说过的话，那些是真，哪些是假。但后来我才知道，想那些又有什么意思，毕竟连我脑中的那些记忆都是被修改过的……”她打断他。“帝君，我们就这样，这几百年来，你看，我们都挺好的……”

“可是，小白，我过得不好。”

她一怔，“你……是我爷爷找你麻烦吗？我听说他曾让你给我一纸休书，爷爷真是气糊涂了，即使我们分开，也不该是你给我休书。为了彼此的名声，我们还是到女娲面前和离吧。”

他面色平静：“小白，我不会同你和离，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妻子。”

凤九有些慌乱。铺在三十六天的日光已有些褪去，“帝君，凤九还有事，先行告退……”

“小白，从来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

凤九一顿，仍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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