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14岁,他12岁。
他很清楚,自己是被领养回来的孩子,所以不可以表现得太过张扬,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态度。在他看来,虽然爸爸妈妈对他说,不需要过分在意他们,也没必要约束自己的行为,只要开心就好了。
但那只是客套话吧,他这么想着。
就像是那种,明明期盼着来到家里做客的人快点离开,却还是摆出一副开心的模样告诉对方,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而这种时候,只有一小部分没有眼色的人会留下,相当一部分的人都是可以明白主人希望他们离开的这个道理的。
也许是不一样的,但在他看来应该是差不多的才对。别人说出的客气的话只是表现出了对方优良的品格和恰到好处的礼仪。这不代表,有了对方的话,就可以肆意妄为。
和他比起来,那个比他要大的被他称为哥哥的少年就要幸福的多了。在家中可以随意的行动,哪怕是回家之后把穿着的鞋子乱七八糟的扔开也无所谓。而他则不同,他会默默的跟在哥哥后面,把自己的鞋子摆整齐,也帮他把鞋子摆整齐。
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这样的,一个性格活泼开朗,小太阳般的少年,比起阴暗沉寂的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也想尝试着努力去和其他人接触,去表现出那副招人喜欢的模样,但在几次尝试之后,他发现,还是维持自己最舒服的样子好了。
下午放学之后,他像往常一样,从小学部这边来到初中部那边。远远的,他看见一个少女在那里不知道和哥哥说着些什么。接着,她给了哥哥一颗糖,就转过身用手捂着脸跑掉了,随着少女的远去,她飘扬的小裙子像一只蝴蝶在风中飞舞。
哥哥愣在那里,望着少女一路跑开的背影,不自主握着拳头低下了头,耳根子又软又热红了个透。他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墙角,同样攥紧了的拳头由于用力过度而轻轻颤抖。
那天,大概是他来到这个家里之后的第一次任性吧。
晚饭过后,他装作无意中发现了那颗糖果的模样。硬是缠着哥哥想要抢那颗糖果,他不给,他就委屈的去找母亲告状,母亲对于这个孩子终于表达了自己的情感而欣慰。
终于稍微融入这个家庭一些了吗,母亲这么想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进哥哥的卧室去和他谈话。
他不知道母亲和哥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最终,母亲把那颗糖带来放在了他手上。穿过没有关严实的门缝,他看见哥哥叹了口气,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捧着脸,令舌头轻轻舔舐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想象着那颗糖在嘴里逐渐化开的滋味。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哥哥没注意到,得到了那颗糖后的他,趁着大家都没有发现时,拉开家门翻转手心把糖扔在了地上。准备关门,却又一把重重的扯开门伸脚踩在糖果上狠狠的碾转了几下,直到那颗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滩粉末,这才把门关上。
之后,他16岁,他14岁。
虽然跳级和他待在了同一所学校,但在学校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受欢迎。倒不如说,是因为叠加上了跳级这层因素,可能使一些原本就不怎么喜欢他的家伙更加恼火了。
几次简单的校园欺凌被轻松解决,对方似乎变得更加愤怒。下课之后把他堵在了走廊里,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其他人在,简单思考过后,他和他们打了一架。
不出意料,事情闹大了之后,同样在学校里的哥哥被老师第一个叫来询问情况,之后通知要叫家长来。虽然在一个学校里,但没怎么在学校里见过面,哥哥看起来和在家里的时候一样,像个小太阳散发着光芒。
要叫家长来这件事的确很麻烦,毕竟自己只是被领养来的孩子,而且一直以来都很低调内敛。即便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是自己解决的,毕竟在他看来,他的立场并不允许他任性的惹出什么大乱子然后交由父母解决。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比起老师要求叫父母来学校解决问题。他更在意的,是那个站在办公室门口偷偷往屋里看的女生。
女生穿着校服,一头长发编成了麻花辫,带着一副眼镜,悄悄化了点不起眼的淡妆。见他看过去,女生小心翼翼的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正在和老师交流的哥哥。
哈啊……
看起来只是单方面的有好感,嗯,也难怪,大家都喜欢这种小太阳一样的存在。毕竟金灿灿的,稍微靠近之后还会发现暖融融的,一般来说都是会喜欢的。
嗯,一般来说。
因为打架的缘故身上或多或少受了点伤,反应迟钝的老师才想起来要让自己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哥哥还留在办公室里和老师交谈,他走出办公室,迈了几步路,又回过头来。
“你好,学姐,可以陪我去医务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