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风太师9

　　“走、走了吗？”屋里的玄帝站在窗边紧盯着屋外的情况，看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康宁殿，他舒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屋里早已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几位大臣。

　　“老师……”他朝为首的风太师喊了一句，想说些什么，张口却“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皇上！”小德子慌忙上前扶住了他。

　　那几位大臣也都慌得站了起来，一一上前想要扶住他，面容上俱是惊慌。

　　玄帝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站住，在小德子的搀扶下慢慢坐到了榻上，“朕老了！现在也不知道有几年活头了。”

　　“皇上！”立刻有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玄帝制止。

　　“朕不要听你们那些奉承的话，昔年太祖皇帝痴迷于丹药，妄图长生不老，结果呢？宦官专政，致使民不聊生，最后还被自己的弟弟夺了天下！”玄帝接过了小德子递过的药茶，喝了一口，感叹道，“太祖皇帝一世英明，却在晚年落了个骂名，朕可不想当这太祖第二啊！”

　　“皇上，”吏部尚书钱书齐上前一步，“您在位近二十年来励精图治，是万民之福。”

　　“万民之福？”玄帝冷冷笑了一声，“左宰专政，私结党与压榨民脂，朕背地里不知替他担了多少骂名呢！他以为真不知道吗？朕心里清楚得很！”玄帝说着突然起身，走到书桌旁抽了一个折子出来，“你们都瞧瞧，都瞧瞧这是什么！”

　　离他最近的兵部侍郎王忠接了过来，心跳如鼓地翻看起来，他看完又递给了身边的人，几位大臣一个接一个面色沉重地看完了折子，都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那是弹劾郭辅仁在江州为官的外甥柳百叶的折子，说他在江州一边为大，像是建了另一个朝廷，江州百姓被他压榨得苦不堪言，却敢怒不敢言。弹劾人是江州一个名叫方鞠的小官，这个小官也是聪明，没有把折子直接递上，而是办法将折子混在了上供的贡品中，那一批贡品是由太监总管小德子亲自开封，发现了这分混在贡品中的折子他也不敢怠慢，慌忙给玄帝拿了过去。

　　“你们瞧瞧，一个地方官给朕递个折子都要这么大费周章,他郭辅仁暗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折子了！”玄帝说着突然咳嗽起来，一声又一声，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咳嗽。

　　“皇上……”小德子慌忙上前为玄帝顺着气，“您可要保重龙体。”

　　“不碍事，”玄帝挥了挥手，又看向了屋里的大臣们，“朕敢在你们面前吐出那口血，是朕信任你们，朕知道你们素日也不畏左宰的一边独大，朕也知道，你们早已不满太子多时，可如今左宰势力那么强大，又有谁能与他抗衡？凌雄心坐右丞，你们都不服，可那个位置，你们中间有谁敢坐？”

　　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朕已经时日无多，朕是不忍心看到朕走以后，你们碰上了个昏庸之君，毁了这上百年的基业啊！”

　　“皇上！”几位大臣闻言都慌忙跪了下去，“皇上万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

　　“行了，”玄帝朝他们挥了挥手，转向了因为身体不便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风太师，“老师……学生今天跟您商量的事，您意下如何？”

　　风太师看着眼前数月未见的学生，半是欣慰半是感伤，这位他最看中的学生早已成为了一代明君，可惜的是，他已年老体迈，风家也一直没出什么能人贤士辅佐明君。

　　“皇上，老臣自当万死不辞。”风太师边说边颤巍巍地从椅子站起，想要下跪。

　　“老师！”玄帝慌忙扶住了他，“老师何须行此大礼！”他说着又将风太师扶回到了椅子上，扫视了一遍周围跪在地上的几位大臣，“风太师已经同意保谏凌雄心，你们几个还有什么异议吗？”

　　“微臣们也当誓死保谏。”跪在地上的几位大臣将身子低了几分，异口同声道。

　　“好！好！”玄帝舒了一口气，胸臆中的不适也慢慢少了些，“对了，”他的神色突然一凌，“今日朕在殿中吐血的事，你们谁都不准给我吐出去半个字，否则，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是！”几位大臣诚惶诚恐地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