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看谁都情深

因着上次来过这后院，张茹玲熟门熟路的走到这两间古色古香的化妆间屋子外。这回正值营业高峰期，里面有许多人，每台化妆桌前都坐着正在描眉添粉的戏子。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走出来，他俨然一副老者模样，胡须斑白，目光却有些非同一般的犀利，一点都不像寻常老人那样的混浊。他注意到张茹玲，问道：“小姐来这可是找人？”张茹玲想着他是里面的人，也许认识他：“是的，不知老先生可否知道白牡丹在不在里面？”老者眼神一转，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继而说：“不知小姐贵姓，白牡丹正在换衣，还需我先进去说声。”“那劳烦了，姓张。”

　　张茹玲看着那人转身进去，拐向那珠帘门的地方，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一个戏子，为何见客还需要通报？她只身一个女儿家，又不像那陈公子一样霸道无理。没等一会儿，那老者又出来，对她说：“张小姐请进。”老者把她领到珠帘门，那珍珠一串串的尾部吊着流苏，上次来没注意到，这珍珠竟然颗颗都是精选的真品，盈白无比。这一扇门，可谓价值连城。张茹玲不由地拂开珠帘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绸衣的男人坐在铜镜前，台桌上各种首饰，珠光宝气一片。

　　“你来了。”他背对着她说，像是熟人，等他回头，那是张干净的脸，五官精致，剑眉平添英气，难得下面一对桃花眼，带着淡淡如粉脂抹开的笑容，眉宇轩昂翩然度。上次是见过他一次，可是却没见过他卸妆的样子，如今一见，才觉得他真比女孩生得还要好看。茹玲笑了一笑：“又见面了。”祝冬言起身，朝她步步走来，瞧着他眼眸里的笑意，张茹玲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多谢张小姐出手相救。”张茹玲转了一个念头，觉得就算没有自己出来拦住那陈公子，他也不会有事：“祝先生，我想，今天没有我站出来，你也不会有什么事吧。”当时祝冬言脸上没有一丝惧怕，就可见他并非没有法子。而这梅歆院，地方不大，里面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既然能接皇亲贵族的客人，那背后一定做足了安全。祝冬言看她那张隐藏不了多少情绪的小脸，否认道：”张小姐说的没错，他确实动不了我。坐一会可好，你我算第二次见面了。”

　　屋顶吊着一盏梅花水晶灯，下面是个雕刻了花纹的圆桌，一株水仙花插在玻璃长瓶里，它窈窕的身姿旁，摆放了茶具。祝冬言很有西方绅士作风，为她拉开椅子，到上一杯温茶。屋内芳香四溢，不知是香水味，还是茶香，花香。祝冬言坐在她对面，说道：“张小姐就是张记银行的千金吧，今日张小姐出言相救，纵然我不会有事，也该登府道谢的。”张茹玲觉得，面前这个男人，那一道剑眉虽衬得他英气，可言谈中更多的，是觉得他儒雅之气。张茹玲并不在意刚才那个小插曲，更不需要他厚礼谢她，路见不平，只要她有能力，拔刀相助算是人之常理：“不必了，祝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再说，她已不住在原先的大宅子里，只有丘泽，因为别墅是爷爷选的，与他一向不和，还带着仆人常住宅子里。而这空别墅，就是张茹玲的歇脚处了，正好与丘泽眼不见心不烦。

　　祝冬言也不强求，二人边饮茶边闲聊，说到看戏上，祝冬言说起一段往事：“东城那最大的戏院，是‘熙湘楼’，十岁时我在那里拜了师傅，一次我在台上学走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和我差不多大，背着书包，一双眼睛水盈盈的，好像刚哭过。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饿了，我给她拿了一碟蜜饯，她却又哭了，说是吃不完可怎么办，我为了哄她，只好让师傅又包了一些起来，让她带走，她说要谢我，我让她常来便可。”说罢，他笑着看她，饶有兴趣地问：“你说那女孩是不是有点蠢？不过那倒是我第一次哄女孩子。”张茹玲注视了他一会儿，他偏生了双桃花眼，笑起来看谁都情深一样，他这么好看，可谓公子如玉。想想怎会就遇到那一个女孩让他哄着：“那你后来哄过其他女孩吧。”他一怔，赶紧说：“没有，我一向不喜欢女孩在我跟头哭哭啼啼的。”张茹玲笑了，齿眸亮人，她不知道信还是不信，但也无所谓了，毕竟，他当年哄的那个女孩，长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