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可能是为了补偿他先前的耐心，接下来的过程极其顺利，顺利到何必是都不敢相信的地步。直到奄奄一息的忘忧虫凭着本能飞回他这里，也把冥界兽带回来时，何必是终于知道大功告成了。冥界兽先吸收了同从幽冥界过来的双头蛇的灵骨，又加上后来诸多灵魂光团的能量滋养，终于形成了自己的灵骨和灵力攻击。可是跟何必是动手还是不成，更何况何必是早就打算用忘忧虫作饵，钓出冥界兽。所以在忘忧虫体内还放入一种抑制精神力量的药。也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何必是的灵力强过冥界兽，也可能是二者皆而有之，反正没费什么劲就把冥界兽擒下。至此，何必是的计划大获成功。

　　何远好奇地问何必是：“那老兄还打算做些什么试验，好弄清楚这些问题呢？”

　　其实何必是也没想好。因为这种情况是他第一回真的碰上，在笔记里读到的内容不能当作他自己的真实经验。比如顶头上司问起来的时候，总不能回答说“参见前辈笔记”吧？确实得掌握些第一手资料。可是要想弄清楚灵骨何以会在某些生物身上凭空出现？要满足些什么条件？恐怕自己难免要有一次异界之旅了。这个事一定要全盘谋划好之后，再向上头请求支持。现在说太多也没什么用。所以他只是故作高深地回答何远：“一步步慢慢来。”

　　这话其实是废话！在何必是，这话是没办法的应付。而在何远，这话就成了有意识的推辞。不过何远一笑，没有再问。

　　秦无病又梦见了那片神树森林，在森林中间的小路尽头，他看见一个黑衣人负手而立。虽然他还是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以前应该见过这个人，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于是，两个人再度面对面的站着，不说、不动。只有周围的神树如呼吸般明灭不定。

　　忽然秦无病听到有声音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开始他还辨别不出是什么声音。慢慢地，这个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楚，原来是某人正用急切的语气叫他“醒醒”。秦无病猛地睁开了眼，立刻看见钢骨正看着自己。一见自己醒了，钢骨露出放心的神情，同时又带着疑惑的样子，说道：“你总算醒了。我以为你睡死过去了！”秦无病刚要答话，另一个冰冷、威严的声音响起来：“秦无病，我有话问你！”

　　秦无病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铁断在跟他说话。此时，铁断的脸上像罩着一层寒冰。与此同时，秦无病也发现自己正坐在武论尊坐过的那种轮椅上。而且周围的环境已经不是他睡前所待的自己的小屋里，而是格斗场！他惶然四顾，不错！绝对是格斗场！那白色沙地、那四面看台、那熟悉气氛。

　　“这是怎么回事？”秦无病看着眼前的钢骨，又看着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铁断，问道：“我是怎么入场的？第二场格斗已经开始了吗？我睡过头了吗？小快手怎么没叫醒我呢？”他的问题如连珠炮一般，这也难怪。任谁躺在床上入睡、却发现在轮椅上醒来，中间断了篇儿，恐怕都会茫然加惶然的。

　　“你的问题问得好！”铁断走了过来，钢骨退到旁边。铁断走到秦无病面前，盯着秦无病的双眼，说：“我一个一个地回答你：你是用轮椅推进来的，因为在床上我们叫不醒你；第二场格斗还没开始，因为老板要处理一点家事；至于小快手怎么没叫醒你，这正是我要弄清楚的问题，也正是今天老板行家法的原因。”他俯身看着秦无病，一字一顿地问道：“小快手呢？”

　　秦无病悚然一惊，看了看四周，确实不见小快手，回答道：“他不在屋里吗？”

　　铁断冷冷一笑：“如果在屋里的话，那我还找他干什么？我开门进你们屋的时候，只有你自己躺在床上昏睡，怎么叫也不醒。而那个小贼，已经踪影皆无了！”

　　“啊？”秦无病大吃一惊，看向钢骨求证。后者点点头：“今天早上各屋参加乱斗的角斗士们出来点名。只有你们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透过小窗户我看见你躺在屋里，小快手却不见了。所以就报告给老铁了。”

　　铁断没时间搭理钢骨的不敬用词，只是盯着秦无病，看他的一切反应是否出于自然，抑或是做作。

　　“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现在告诉我：人哪去了？”

　　秦无病明白了这件事，却想不清楚另外一件事。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跟他一个房间，他逃跑时难道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如果他有那个本事，当初又怎么会被人送进来？说！他是不是逃跑了？你是不是帮他逃跑？”铁断步步紧逼。

　　秦无病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形：他跟小快手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一直到现在，被人从轮椅上叫醒。然后得知小快手从一间被超强灵力锁得死死的房间里不翼而飞，眼前这个铁断还怀疑自己跟小快手串通。

　　“小快手的去向我真不知道。有可能他是逃跑了，不管用了什么方法，反正没有惊动我。我也没有跟他串通、帮他逃跑，要不然我就太傻了！”

　　“哦？”铁断饶有趣味地问：“为什么呢？”

　　秦无病冷静下来，为自己辩解：“因为我知道一个角斗士如果逃跑了，比如小快手真的跑了，会连累我被杀。如果我帮他逃跑，为什么我不跟着走呢？”

　　铁断一阵冷笑：“你这个解释很说明问题。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说，也许你本打算跟他一起走，却在某个环节上被他抛弃了，结果他一个人跑了，把一个昏睡的你留下来送死。你觉得这个解释怎么样？”

　　钢骨在旁边听着，心里想着：这可真叫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有理！要按照铁断的说法，秦无病不仅是同案犯，还是比较倒霉的那种：被自己的同伙背叛！

　　秦无病对铁断提出来的、对自己明显不利的第二种解释居然还认真地想了想，这才点头道：“这种说法也有道理。而且解释了我为什么会昏睡不醒的难题。”

　　“这么说，你是承认我的看法了？”

　　“那倒没有，”秦无病抬头看着铁断，“我只是说你的看法有道理。可是事实真相是：我不知道。我既不知道他是不是逃跑，也不知道他是否打算逃跑，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成功的。因为我一直在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