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节

　　　“虽然我杀了李大嘴，但平心而论，李大嘴并没有必死之道。只不过当时是生死角斗，我不杀他，他就得杀我，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李大嘴的确很卑鄙，可是为了在角斗中生存下来，耍点手段以补充实力之不足，虽然不能容忍，但终究可以理解。比如我，也是在李大嘴身后出手，才杀了他的。若论阴险，我也强不到哪去。真正该杀的，是像平北、马元这样的巡查官，仗势欺人，滥用私刑，利用手里的权力为所欲为，这种人，比李大嘴还要该死一百倍！”

　　秦无病说完这些话，对面4个人完全听傻了。就连铁断也是眼光一闪，看向秦无病的视线里多了些深意。那个瘦子看了看钢骨，“大哥，你听懂了吗？”钢骨摇头：“不懂。头回听见有人说李大嘴的好话。”小矮个试探着问：“你是觉得李大嘴这种人不该杀吗？”

　　秦无病无奈地摇头：“我不是在说他的好话；我也认为李大嘴该杀，尤其在角斗场上。我只是说---我的意思是---那个---”他找不着合适的语言表达自己真正的意思，只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对面这4个人，期望奇迹出现，这4人当中的某一个能灵光一现，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们明白了吧？”

　　“明白个屁呀！你说什么了我们就明白？”

　　“我大概明白了。”铁断突然开口。

　　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了铁断，铁断看着秦无病，说：“你的意思是像李大嘴那样的卑鄙，是环境逼出来的，他不卑鄙就没法活。所以你该杀李大嘴还是得杀，只不过多少带着点不得已的味道。可是像平北、马元这样的，并没有什么人或什么环境逼着他们，相反，他们还掌握着一定权力。这种权力，用之于善则善，可是他们却选择用之于恶。因为他们的卑鄙与阴险，完全是劣根性，天生就爱欺负弱者，所以他们比李大嘴更可恨，也更该杀。是这个意思吗？”

　　秦无病惊喜，“总结得太好了，就连我自己也说不出这么精辟的话。我就是这个意思：当一个人不得不做坏事的时候，惩罚他就够了。可是当一个人可以做好事却非选择做坏事的时候，光是惩罚就不够了，一定要毁灭。”

　　铁断看着秦无病：“我觉得你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我居然多少同意你的看法。”

　　钢骨等4人看着他们俩，喃喃道：“我觉得这两个人都很奇怪。”

　　忽然那个哑巴鼻子抽动了几下，打了个手势，钢骨低声道：“有人来了。”

　　秦无病这时才隐约感觉到精神传来一阵几乎微不可辨的波动，他不禁惊讶，这个哑巴的精神感觉比自己可强太多了，看来他的灵力攻击一定不弱。

　　铁断站起身来，扔给每个人一张面具，戴好之后，看着另外5个人，“跟我出去验货。”

　　一辆马车驰来，车上堆了几只箱子。拉车的是一匹头上长了一只角的黑色大马。秦无病从来没见过头上长角的马，不禁多看了几眼。车上走下来5个人，连同驾车人共是6人，也都戴着面具。最后下车的那个人似乎感觉到了秦无病的目光，朝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无病觉得精神世界里有阵针扎似的疼痛，赶紧收回目光。凭现在他的精神强度，还不足以用同样方式反击。他转过身，巡视着河岸。送货方和收货方都不怎么说话，验收的过程相当平静。秦无病的眼睛看着外面，心里却也很想知道铁断验收的什么货。可是武论尊事先警告过他：不要对货物好奇。“知道得越少，你越安全。”这是他的原话。所以秦无病背朝铁断他们，看着空无一人的河岸。

　　忽然精神里一阵波动，是铁断召集他们过去，秦无病转过身，看见送货方的6个人已经转身离去，长角的马随他们一起走，河岸上留下了一辆车，上面堆着4只大箱子。走在最后的那个人又回头看了秦无病一眼，不过这次没再用精神攻击。秦无病心想至于得吗？不就多看了你们一眼吗？再说我也没看你，我是看马。钢骨低声道：“铁大人，咱们走吗？”

　　铁断点头：“事情办完，回去吧。”瘦子说：“原来这收货的活儿这么好干！下回有这好事，我还想参加。”小矮个说：“那是因为有老板和铁大人的关照，才能这么顺利。”铁断嘴上没说话，心里想：那倒是。罗大头暗中给了城防军多少好处，才买了他们一个视而不见。要不然的话，早让人家盯上了。

　　这几个人都很默契地不问货物的内容，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就拉着车赶路了。因为对方带走了马，所以秦无病他们就得用人力拉车，钢骨和哑巴一组，剩下3人又一组，分别拉车的两边。铁断当然不会干这种事，在旁边跟着走。当他们走进一片无叶丛林时，哑巴忽然激动起来，钢骨低声叫铁断：“有情况。”铁断手一扬，秦无病他们停下脚步，就听见前方有人喊话：“什么人？”铁断低声对大家说：“我去对付。”然后高声说：“你是谁？”“城防军巡逻。”铁断哈哈一笑，“那就是自己人了。”众人也放下心来，原来是罗大头养的狗，那就没问题了。

　　这时，前方脚步杂乱，跑出来13、4个士兵，分出8个人围住了这辆车及众人；剩下的士兵们保护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后者看着铁断等人，板着脸、皱着眉头、威严地问：“什么自己人？”铁断笑着说：“这都是风驻轩罗大头的手下人，从城外运点货。”一听“罗大头”三个字，长官的脸上顿时放松许多，“啊---老罗的人呀，幸亏你早说了，要不然场面多难看。有入城许可证吗？”

　　众人看向铁断，秦无病心想许可证肯定是没有，要不然何必偷偷运进城呢？既然都明说了，是罗大头的货物，干嘛都检查许可证呢？铁断表情不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嘴上说：“许可证当然有，请长官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