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再次站在石门前,静静的看着远处。
混沌、泥泞的死泽正轻笑着等待他们的到临。
李侣扭头看了看任寻安,她仰着头,眼里闪闪发着光。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继续看向石门,低沉的声音自带威压:"走吧。"
连翘走在后面,显得更为恭敬。
付争站着没动,眉头微皱,眉宇间染着浓浓的担忧。
李侣执着任寻安的手。举步慢走。
任寻安睁大眼睛,忽地看见一个小小的女孩半边身子陷在浑浊不堪的泥潭之中,已经很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女孩忽地张开煞白的唇,眼神微亮——她听到了脚步声。
而脚步声,本不应在这死泽出现。
雪白的缎面鞋,一下一下踩在污浊的泥潭中,有一个人朝她伸出手来。
她竭力的伸出了双手。
"你叫什么?"女孩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语气轻柔的问她。
"任寻安。"女孩有些吃力。
女人眼眸中的警觉略散了散,"名字不错。"
"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死泽?"女孩清凉的眸中染上了几分疑惑。
"我就是来寻你的。"女人声音有些平静。
女孩略皱了眉头,随即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我被丢在这里已经有许多年了,我都记不清有多久了。还会有人为了寻我而来,来这个地狱。"
女人敛眸,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眸中的神色。顿了顿,侧身拿起桌上放着的玉碟,嘟起小嘴吹了吹气。
"饿么?吃点东西。"
女孩眼底又焕发了一丝神采:"在死泽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女人默然不语,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碟,继续为它散热。须臾,她挑起汤匙,舀起一匙汤汁,递到女孩嘴边。
"张嘴。"女人面上平静,眉眼间却染上几分尊贵的色泽,唇中吐出的两个字也像是施了咒法,让人不敢违抗。
女孩微张了张嘴,许久不曾沾东西的嘴唇有些干裂,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多。
女人用汤匙先在她唇边润了润,才将汤汁送了进去。
"才多大,小嘴就成了这样。"
女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微微的坐了起来。
"你来找我做什么?"
女人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轻笑:"我就想看看以前的我。"
女孩眉宇间带着些疑惑:"一个人来,你出不去了。"
女人略有些怔忡,扭头看了看四周:"你瞧不见他们?"
女孩闻言怔了怔,视线微转:"什么人?这里就你一个人。"
女人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沉吟道:"原来如此,过去的自我,只有自己能看见。寻到的东西,也只有自己才能带走。"
女孩觉得面前的女人有些奇怪,汤汁又确实好喝,于是悄悄探头过去想偷食几口。
女人突然看着她,把她吓得抖了抖。
"好吃么?"
女孩忙不迭地点点头。
女人细细的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等玉碟见了底,拿起随身带着的丝帕给她拭干净了嘴角,放下汤匙,淡淡道:"你认得出我是谁么?"
女孩又舔了舔嘴唇,嘟嘟囔囔:"不认得。"
女人咧开嘴笑了,灿烂的像初生的太阳:"我也叫任寻安。"
李侣抱着任寻安,站在远处没动。
连翘眉宇间布满了焦急,额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殿下,小姐是怎么了?"
李侣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淡淡的开口:"她被自己召走了。"
连翘吓得一愣,"那我们…"
"等。"李侣扬了扬眉角,"若是快的话,她寻到了自己就要回来了。"
连翘恭恭敬敬的走了前去,"让奴婢扶着小姐吧,殿下您去歇歇。"
李侣忽地像是感受到了威胁,猛的扭身:"不必了,让本殿抱着她,心里有底。"
李侣怕极了,死泽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地方。
稍微一点点的差错,就再也回不来了。便是皇子,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