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方相氏

王贞“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在南街？是和十三哥一起的吗？”

王贞瞥了眼放在桌上的书册，随口问道。

木槿面色一怔，从茶水蒸腾的水汽中抬起脸来，看向王贞。

朴木槿“王郁今日也在？”

话一出口，木槿竟直接跳过了王贞的问题，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十三哥这三个字眼上，慕珃不作声地看了木槿一眼。

王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贞“昂，他每月都出宫微服私访，背着画板写生民情。”

木槿心里陡然生出几丝异样的情绪，怪怪的说不上来，好像在为得知有关王郁的行踪后庆幸，又似乎因为没能遇见而产生轻微的落空感。

不知道。

木槿轻轻摇了摇头，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和想法。

王贞“本来想为母亲买个发簪的，看来只能下次了。”

王贞喃喃自语的声音打断了木槿的思绪，她抬头看了眼，恰好对上王贞欲言又止的视线，有些疑惑。

王贞这副神色，木槿并不少见。

——每每想要说些八卦之事时。

果然，下一刻就响起了王贞略带抱怨的声音，木槿的太阳穴忽然没好预兆地跳了跳。

王贞“你知道吗？四哥居然给母亲送了一支簪子，上面连一颗漂亮的翡翠都没有！母亲才不会喜欢呢…还有他总是戴着面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害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难怪三哥也不喜欢他——”

王贞皱着鼻子一桩一件地吐槽着，眼神仿佛看到垃圾一样流露出嫌恶，语气也由一开始的平和变得不屑。

听着他愈发无礼地讽刺起王昭时，木槿只觉得莫名的悲哀与心寒…

从未觉得王贞如此喋喋不休。

王贞“真希望没有他这个哥哥。”

朴木槿“够了。”

终于，木槿冷冷地打断他，话里的字眼深深戳痛了木槿，她无法想象王贞会用这样冰冷伤人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兄长。

木槿深深地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打抱不平的情绪。

似乎没料到木槿是这样的反应，王贞面上几分错愕，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朴木槿“至少昭哥对我们从未有过恶意，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少些偏见。”

木槿的神情缓和了不少，语气也恢复到了原先平淡柔和，看向王贞，木槿真的很希望他能把这些话听进去。

王贞小心翼翼地打量木槿，他还是第一次见木槿冷脸，而此时听完木槿的话，他也有些怀疑地反思起自己的态度。

王贞“知道了，我会试试看的。”

片刻，他有些不自在地接话。

木槿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为王昭说话。他可能确实不好相处，但一定不是个坏人，只是很多时候…人们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王昭那些表示友好的行为，在这面前都微小地被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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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时序更替，腊月悄至，宫墙角一枝寒梅凌寒而绽，生于冰雪而不与桃李争艳，传清芬于世俗而风骨脱俗。

皇甫氏带着明伊与莲花二人，入宫赴宴，这宴席不是其他，而是高丽尤为重要的傩礼，此番重要场合，明伊最终没敢带上频频闯祸的解树。

今年的傩礼与往日略有不同。

传言陛下会在傩礼上禅位，消息一经散播便如星火燎原，为这场傩礼赋予了新的意义。扑朔朦胧，说不清是谁设下的鸿门宴，道不明是谁剑走偏锋的入戏。

待皇甫氏回神，凝眸望去。

傩礼仪式已然开始，身着黑衣的方相氏登场起舞，动作利落干练，舞剑的身姿矫健，极具力量的美感。

皇甫氏朝着身侧的陛下望去，果见陛下眉目中流露出深深的赏识，微笑颔首。

太祖王建“方相氏，不错。”

谁人不知，方相氏的面具之下，是一直得到陛下认可的正胤，多年来从未改变。

皇甫氏不争不抢的性子，也颇为赞许正胤这孩子，于是笑着附和陛下。可另一侧的刘氏却脸色阴沉，手指攥紧了衣袖，对陛下偏爱正胤而心怀怨念。

随后戴着鬼神面具的皇子们也陆续上场，举剑绕方相氏围成阵形。

忠州院王后（刘氏）“陛下，快看尧儿。”

刘氏眼睛一亮，忙拉住陛下的衣袖，一只手指向阵型中的一人，语气里的夸耀几乎要溢出。

陛下却只将目光短暂地停留片刻，便重又看向阵眼中的方相氏。在陛下眼中，一切似乎早有定论，他最欣赏和器重的一直是，也只会是正胤。

刘氏眸色一沉，心里更加确信传言的说法，她忽地看向台上的众位皇子，那神情仿佛在等待一出“好戏”。

三声鼓响。

几个鬼面人跃入场中，与方相氏捉对拼杀，代表驱除恶鬼。

剑出鞘发出刺耳的声音，表演性质的打斗在一瞬间变质，灯火忽明忽暗之时，鬼面人不约而同地改变了走势，泛着寒光的剑刃一偏，牟足了劲冲向方相氏。

众人惊诧之时，方相氏敏捷地向上一跃，躲开了几个鬼面人同时刺来的利剑，随即向下狠狠踩去，顺势提剑向其中几个甩去，鬼面人登时毙命。

方相氏迅速狠厉、收放自如的剑式很快便让剩下的鬼面人招架不住。于此同时，几位年长的皇子也回神，纷纷提剑斩杀鬼面人，很快，场上遍地横尸，血流如注。

见无法得手，余下的几个鬼面人迅速改变策略，朝众人掷下一枚烟雾弹，趁乱逃离。

方相氏正欲追上，却被陛下匆匆喊住，回头，陛下竟亲自过来，关心他的伤势。

太祖王建“武儿，可有受伤？”

陛下伸手摘下方相氏的面具。

竟然是王昭。

场上的众人无一例外地不面露惊色，连陛下也难掩惊讶，不过只是片刻，陛下便收回了对方相氏的关怀之色，厉声问道。

太祖王建“正胤在哪？”

王昭眼底微微流露出几分失落。

而正胤也从一旁走出，他穿着同诸位皇子一样的服饰，想来是与王昭互换了身份，也因此躲过了鬼面人的伏击。

陛下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复又看向王昭，直至此时，陛下才发现他玄色的衣袖上被划破了一道，伤口正往外渗血。

太祖王建“昭儿受伤了，一会记得去太医院包扎。”

陛下象征性地抚慰了王昭几句。

这难得的关怀却没能让王昭松懈，他顾不上流血的伤口，匆忙向陛下请求。

王昭“儿臣请求亲自追捕鬼面人，抓住幕后真凶。”

陛下一愣，随即颔首同意。

见状，王尧王旭也纷纷请旨圣上，要求一同追捕鬼面人，而心急如焚的王昭早已先行一步，不知所踪，王尧与王旭简短商量后，决定二人分头行动。

王垣在方才的对阵中也受了些轻伤，没有参与追捕，王郁好心地陪同他一起去了太医院。

王郁“十哥，一起走吗？”

王郁扶着受伤的王垣走了几步，却发现王银还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于是回首问道。

王银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神。

王银“不了，你们先走吧。”

他回绝了王郁的邀请，低头沉思片刻，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安，连衣服也顾不上换下，径直朝宫外的街市上跑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