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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

据说师尊他是个断袖

清晨。

庭生睁开眼,暖洋洋的阳光洒在眼前红尘谪仙般的人儿身上,如梦似幻。

庭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摸他的脸。软软的,似乎感觉到了触感,小扇似密密的眼睫颤了下,登时一双深深的眸子缓缓看向他,满眼都是宠溺,眉眼弯得像月牙儿,眼神甜得仿佛能亢出蜜来。

庭生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赶紧翻了个身,却又被扶桑轻轻搂入怀中。只听他耳边轻言软语:“师尊,昨夜睡得尚安稳否?”

他回瞪一眼,脸红欲滴血。“我们今日便回家。”

“好。我跟你走。”

话一出口,庭生自己都惊了,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会说的话吗。分明温润得像刚出嫁的娇羞女子。

他脸上风卷云涌,变幻着各种颜色,最后,还是勾起唇角,半是无奈半是欣喜的笑了笑,轻将手覆在扶桑放在他腰上的手上。

那好吧,我这后半生算是栽在你这了。

扶桑见他反应,笑意又深了几分,大着胆子紧了紧他的手,十指相扣,就这样握到白头吧。

他想。

五百三十年后。

庭生刚从一片天昏地暗中解脱,突然的光亮刺得他眼睛生疼,过了好一会才敢慢慢眯缝着眼睛瞧瞧外头的世界。

他身体还不能动弹,大脑却高速运转:我穿到什么朝代?这具身体是谁的,反正不是庭生,肉身早腐烂了指不定被虫啃成什么鬼样,扶桑呢,不会也死了罢!

庭生一边想一边生疏地动了动手指,竟感到一种无比的熟悉!就好像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他的!

估摸着一盏茶功夫,他终于能稍微动动脑袋,便努力地低下头,深青色衣袍,白色内衬,是他死前的装束没错,只是……他头顶冒出三个巨大的问号,尸体怎么可能保存得如此完好?甚至……连尸斑都没有!

庭生忍住好奇,偷偷用余光瞄一眼,这一眼,直接骇得他闭上了眼装死人。

眼前男子一身玄衣,袖口用金色丝线绣出古朴花纹,大半脸都藏在泼墨似的长发的阴影里,他托着脸,靠在棺木旁似乎正假寐着,下巴轮廓精致如刀削,隐隐有几分眼熟。

虽然在睡觉,本是毫无威胁的,周身却笼罩着无形的威压,似是君临天下般的气势差点让庭生又去见周公了。

好奇心害死猫,庭生默默提醒着自己,打算继续装死人。

棺外猝然响起纷沓的脚步,隐约还可以听到因慌张而踢翻物事发出的清脆声响。

男子赫然转醒,旋即走到虚掩着的门前问道:“何事如此慌张?”声色清冷,让人心神为之震荡。

庭生暗中观察,只见一个低眉顺眼的小侍妖匆匆推开门,在男子身边耳语,似乎使用了某种密法,连耳聪目明的庭生都什么没有听见,但他眉目间焦急神色可见一斑。

男子听了身形微微一震,旋即摇手让他出去,信步向棺木方向走来。

庭生眯着眼,看见他慢慢走来,步伐略显摇晃,又坐在棺椁旁的沿上,被乌发遮去一半精芒的凤眼犹豫地投向他。

男人道:“师尊……我想你了。”

声音全然没了刚才的响亮,谙哑而低沉。

没等庭生反应过来,他就抚上了他的脸,一遍遍摩娑着,像是对待一件珍重的宝物。

“师尊,五百年了。”他独自叹道:“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

仿佛知道不会得到答案,他却还是长久地缄默半晌,又道:“我想你了。你个坏师尊。”

语罢,豆大的泪珠砸到庭生颈上,又被一只手轻柔地拭去,冰冰凉凉的,仿佛没有温度。

庭生不自觉地抽了抽眼皮,却被男子细细看了去!

“师尊!是你吗!?”男子的声音急切,甚至带着恳求的意味,末端因哭腔而嘶哑得上扬,他一把抓住庭生的手,道:“师尊!你又哄我!若你真要回来,为何不肯见我!”

庭生一时心神震荡,生涩地睁开眼,又眨巴了几下。“不是不肯见你……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试着开口说话,听见自己熟悉的嗓音,登时心下巨石落地,幸好没有哑掉。

他努力勾起一抹微笑,道:“扶桑,对不起。师尊回来了。”

他抬起手,拂去扶桑眼角的泪,笑得一如前世般倾城俊美,如灼灼桃花般烙印在扶桑眼底,这是他穷尽一生也要守护的人。

自此,他古井不波的眸中泛起了阵阵涟漪,乃至后来,大浪淘沙。

终于,回来了。汝是吾之归宿。

扶桑:“师尊师尊师尊师尊!”

庭生:“干嘛。”

扶桑:“师尊师尊师尊师尊师尊师尊!”

庭生:“……”

扶桑:“没事,就是想叫你了。”

庭生:“……”

扶桑喜上眉梢,笑吟吟地扶他起来,不嫌烦似的来回唤他,道:“师尊回来看我,弟子好生感动。多少光阴未见,我着实是思你入骨。”

庭生将那句“注意言辞”硬生生囫囵吞下肚,为了不扫他的兴,干巴巴地来了一句“我也是。”扶桑闻言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打量他:“师尊今日吃药了吗?”

“……我有病才会在乎你。”

庭生被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去掰扶桑的头,手却完全使不上劲来,反而被对方戏耍似的攥住。

扶桑目光炯炯,直直盯着他:“师尊,他们说你没救了。”他滞了滞,又道:“你死后呼吸、心跳全无。临水跟我说北方魔君能救你,我就想去试试。这一去,就是五百多年。”

他眼底晦暗不明,“启动秘法需要活人祭祀百余,我杀戮甚多,也不惧这几个。只是怕师尊……会伤心。”

庭生心下一惊,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乎要掐死扶桑:“你做了吗?!!!”

扶桑:“没有。”庭生立即拍拍胸脯,长长吁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扶桑脸色苍白,乖乖坐得笔直:“嗯,师尊是人中君子,自然不肯让他人为自己牺牲。”他话锋一转,神色凛异:“但是,师尊总是为他人牺牲小我,看似壮烈,却不知深爱你之人心中苦痛。”

庭生听出他话中意有所指,身形微微颤动,心虚的垂下头:“我明白了。以后不会了。”

“没有以后!”话锋分明凌厉得如长辈教训孩子的话。

长幼尊卑不分!庭生心中暗笑,却不敢出声。下一秒语气突然变软,安慰似的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

庭生轻应了声,看见一双纤细素白的手轻拥过腰,稍一用力便将他抱了起来。

扶桑在他发顶落一轻吻,道:“师尊,我们得走了。”“去哪?”庭生大脑当机。

扶桑道:“不清楚,逃得越远越好吧。”

逃?庭生讶异失声,眸子像是要从他眼底得到什么答案。

“师尊,都五百三十年过去了。我这个老妖王也坐不住位了。”他不在意地弯弯唇角,眉间带笑:“古人云江山美人不可兼得,如今我失了江山却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岂不美哉?”

庭生回神才发现被戏弄了,登时羞得满脸通红。

扶桑失笑:“往兮本座君临天下,无人不为本座臣服,甚不在意。那些尘埃蝼蚁,本座想玩便玩,一根手指头就能捏碎。师尊莫不是有神通之力,竟能让本座视若掌中玉。哈哈哈哈。”

他笑声开怀,毫无顾忌。

庭生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他的小白兔徒弟了。

而是王,王,我的王。

他不禁伸手碰触,唇边勾起好看的弧。

庭生:“你这样带我出去,倒像是私奔。”

扶桑不怀好意:“师尊喜欢就好。”

庭生:“我听说你杀了很多人。”

扶桑不满:“不是人,是妖。”

庭生笑道:“同类相残岂不更残忍?”扶桑刮刮他的鼻子道:“谁让他们不长眼,伤了本座的师尊呢。”

庭生:“既知是师尊,还对师长不敬?白日宣淫,成何体统?”虽这样说,话却是带着笑意的。

扶桑无辜地眨眨眼,道:“没有宣淫啊师尊,如果师尊觉得自己这样能走,那弟子便放你下来。”说着作势要松手,庭生眼疾手快,猴似的攀住他脖子,口香糖似的黏在那,却又被扶桑紧紧拥入怀中,低头好玩地看他。庭生ノ`⊿´ノ

“哼!”

扶桑低低笑了声,俯下身薄唇轻启,吐息的热气喷在庭生耳边,惹得他耳垂阵阵泛红。

“师尊不是说过喜欢弟子么,正巧弟子先前也救过师尊。救命之恩师尊以身相许过不为过。”

庭生:“……”师尊嫁给徒弟,搞毛线啊!

扶桑自顾自又道:“只要师尊一句话,弟子定当凤霞彩帔相迎。”

庭生咽了口口水:“娶亲之事他日再议,我们……先,先做正经事。”“日后再议?”“对!哎哎哎!有事好好说我们别动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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