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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点。
同样也是本次混双决赛属于对手的冠军点。
林枣半弓着身子做出最拿手的发球动作，抬眸看了眼鲜红的积分牌，10-6，而后毫不犹豫地抬臂将乒乓球打了出去。
观众们屏息凝神，她的主教练面上不显，脚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不规律地晃动着。
或许那一刻只有林枣知道——
她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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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林枣没忍住哭了几次，银牌如此沉甸甸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回到奥运村，她谁也没理。
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抱紧双膝哭得鼻子向外冒气泡，拿起手机看着那带星号的备注却没勇气拨。
因为想起了他们最后一次谈话。
这几年男队都没什么新鲜血液，都是老队员。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总教练压根没避着他们几个，一场队内训练赛结束后他抓住张继科的衣领就开骂。
“张继科你他妈要是再这个狗屁状态打下去，你的运动生涯你的荣耀你所有的一切也就停留在16年那场奥运会了。”
“你颓废给谁看啊!”
总教练力道很重，身上的火气更重。
可张继科只是冷着眼瞧他，队友戳他疯狂暗示让他快低头认错，但少年硬气的骨骼却不肯弯一分。
直到余光瞥见门口出现的一道雀跃身影。
他才肯出声。
“教练，我不想打了。”
那会儿林枣戴着崭新的金牌愣住在男队训练室门口，看队员气疯了似的问他发什么神经。
她一直觉得，张继科生来就应该是这样。
谈恋爱就坦诚到全世界都知道，输比赛就拉着陪练打到天昏地暗，在赛场上尽情踢广告台撕衣服宣泄，玉坠配黑色纹身天使翅膀，全天下独一份的性感。
他是天生傲骨又无往不胜的神，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林枣还偷偷希望他永远十八岁，连眼睛里都写满桀骜和自己。
也希望硬气的小孩，永远都不要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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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真正顶不住的这一刻林枣才觉得绝望。
“什么叫你不想打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就我现在这身体状态比巅峰时期差多少。”
刚挨了骂他心情也不怎么好，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黑漆漆的眼睛里明显窝着火。
“我不知道。”
林枣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他哭着使劲摇头，这也是他们闹别扭搞冷战以来林枣第一次服软。
她蹭蹭他的后背，又摸摸他锁骨左下方。
那两个地方有他两处纹身，张继科知道林枣最喜欢他那儿，甚至自己也想跑去纹一个却又因为太疼了而作罢。
“我只知道persistence和unbreakable。”
泪水落在他沾满汗水的短袖，冰凉又滚烫。
“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赛场上。
你说过你要打一辈子乒乓球的，你有最坚不可摧的灵魂，所以你一定不会认输的对不对。
“林枣儿。”
他总喜欢这么喊她。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口音，以前林枣总会嫌弃地说你好土啊，可她现在只是含着泪看他。
现在的他早已褪去轻狂，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疲惫和倦意，偏偏林枣最见不得他这样。
男人为了迁就她的身高，弯下方才不愿低一寸的背，擦擦她眼尾渗出来的泪，声线温和。
“我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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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
林枣眨眨发涩的眼睛，瞥见一串陌生的号码，以为又是哪个队友的安慰，于是看也不看地挂断。
她很乖。
但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能不能叛逆一点点。
手机还在持续响动。
林枣却在想他呢，他现在在干什么，吃饭了吗，是不是已经看完那场比赛了，是他自己一个人看的吗，是不是……
这次的铃声不一样。
是他打来的微信视频通话。
林枣又慌又喜。
本想擦擦脸上的泪，却不小心按了接通。
“林枣儿，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输了比赛就不理人啊。”
画面很暗，那边敛去年少轻狂的男人举着手机，林枣依稀能看见他的青青胡茬。
听到这句话后她几乎下意识地就想流眼泪。
可差不多哭了一晚上了，她也没什么力气，只是瞪着双通红的眼睛看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她似乎听张继科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拿你没办法。”
而后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咬住烟尾，打火机升腾起的火苗映出他那张让她痴迷了一整个少女时代的脸庞，好像什么都在变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哑着声。
“奥运会银牌我也有一块儿。”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不？我说我认命了，但我没认输。”
“林枣儿，没认，我还没认呢。”
香烟被他夹在手指间，烟灰落到地上像他过往的荣誉，他也不去看只是微眯着眸子，笃定地继续说。
“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俩字。”
“还有，”他哽住了一下。
“最后一次见面你是戴着金牌来找我的，这次哥哥允许你戴着银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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