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再见

巫灵夜殇

教室里，在阳光的照耀下，空气中，尘埃易现，在光束里上下窜动。

沈墨萱慵懒的用左手撑着头，右手不耐烦地把玩着笔，眼睛无神地看着数学老师板书的密密麻麻的公式例题。摇了摇头，感觉都能听到脑子里一团浆糊在摇动。沈墨萱低头轻叹一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心想‘没想到我巫灵夜殇也有今天，逃亡的这千年以来就没有这么无聊过。’

想到这里，沈墨萱伸了一个懒腰，伸手之间，强大的气流聚集在手指之间，像无色的花朵在手上绽放，刹那间无影无踪。随之，沈墨萱抖着腿，面露得意，趴在桌子闭上了眼睛。

数学老师板书之际无意间看到了沈墨萱，不经欣慰的一笑。同学们注意到老师的异样，都偷偷地转头看向沈墨萱。只见沈墨萱坐的端端正正，面露微笑，时不时认真地记着笔记。看到如此情景，同学们都受到了鼓舞，纷纷坐正。沈墨萱的同桌也揉了揉快要闭上的眼睛，看了看沈墨萱，然后也打起精神。教室里，瞬间由死气沉沉转为生机勃勃一般。

谁也不知道，这时的沈墨萱早已呼呼大睡，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沈墨萱制造的幻象罢了。

没过多久，教室里突然尖叫声四起。老师还来不及转身搞清楚状况，脖子就被人掐住，青筋暴突，身体也渐渐腾空而起。

“安静！都给我闭嘴！”一个声音响起，就像刹车失灵时候，车子下坡发出的声音一样，沙哑却尖锐刺耳又像是地狱索命鬼发出的，幽怨、残暴。同学们个个都吓得闭紧了嘴。随之，门口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气场略显清幽阴冷。然后，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的西装革履，但面容煞白，眼里闪着血红色的光。女的穿着编织的绣着彼岸花的长袍，有点像巫师。她腰间，手上，脚踝都缠着拇指大的铃铛。随着她曼妙婀娜地扭动，发出一阵阵铃铛声。

西装男一进来就扫视着教室，眉头紧皱，眼里的红光有些暗淡，就像夜里要被吹灭的红灯笼，但还闪着红光，阴深俨然。

“放下他！”

西装男对掐着数学老师的人命令到，那人嘴里嘶哑地叫了几声，重重地将老师扔在了地上。

“咳咳咳……”数学老师用手摸着脖子，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直冒。眼神迷离地向四周望去。

教室四角都站了一个人，不，只是身形和人差不多的东西。那些东西看着到有点像丧尸片里的丧尸，虽然穿着人的衣服，但佝偻着身子，全身皮肤青白，两眼一抹黑，指甲修长泛黑，喘着大气，口水在獠牙缝隙之间流下，滴落在地上。

“看够了没有？”西装男突然俯身在数学老师耳边，让人感觉像是暗夜腹蛇吐着芯子在你耳边发出嘶嘶的声音。老师顿时全身僵冷起来，喉咙干涩，脸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你们……啊！”

数学老师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西装男按在地上，西装男俯身逼近数学老师的脸，从西装男的眼眸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老师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告诉我，巫灵夜殇在哪？”

西装男突然面露笑容，松开了老师的脖子，起身，语气阴冷，眼睛慢慢放大的望着教室里的每一个同学。

“不然，你们都得死！”

同学们被吓得暗暗惊叫哭泣起来，教室里弥漫着无限的恐惧感和压迫感，还有站在四周的怪物身上发出的恶臭。

“妈的，想好好睡一觉也不行，唉……”

沈墨萱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到。沈墨萱的戏谑声音在充满惊恐与寒冷的教室里显得突兀。

教室里的同学都机械惊恐地转头看向坐在最后的她，然后恐惧的偷瞟着西装男，手脚不经一阵冰凉，僵硬地抖动着。感觉沈墨萱会将西装男惹怒的，然后，他们都难逃一死了。

沈墨萱的同桌已经害怕的大气都不敢出，想要提醒她，可是身体僵硬，动一动不了了，只能害怕的张大眼。

“……”

讲台旁的女巫师有些讶异，眼前的女孩散发着平常人的气息，有心跳，有温度，应该不是巫灵夜殇，但为何如此嚣张，镇静。

“你是谁，还不闭嘴！找死啊！”

西装男指着沈墨萱，他感到沈墨萱只是个平凡人，但沈墨萱发出的强大气场，让他莫名地害怕。声音略微颤抖。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啊。”

话音未落，沈墨萱已经在西装男面前，四目相对。话音刚落，西装男身体突然一震，面容扭曲，吐血倒在地上。胸前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暗红色的血，直往外冒。

“看来是你找死。你们来的真是时候，我已经无聊死了。”

沈墨萱撇了撇嘴，故作无趣，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还在抽搐地西装男，随即捏碎了手中西装男的心脏。然后看向巫女和四周的怪物，眼睛里闪过一丝殷红了。

“吼！”

教室里那些像人的东西见西装男死去，突然嚎叫着冲向沈墨萱。沈墨萱抬眼一看，腾空一跃。几声惨叫过后，那些东西，倒在了地上，书桌上，墙角，甚至有嵌在墙里的。教室里顿时血腥味弥漫，尘埃四起。

“不自量力！”

透过四处分散的灰尘，只见沈墨萱站在教室中央，拍着手上的尘土。然后缓缓地转头看向巫女。巫女微微一震，嘴里开始默念起什么。沈墨萱准备走近巫女，突然感到胸口一痛，顿时头痛欲裂，抚着胸口，喘着气，半跪在了地上。

“巫灵夜殇，乖乖跟我走吧！”

巫女见沈墨萱疼痛的样子，念着咒语的嘴，渐渐上翘。巫女不断地挥动着双手，铃铛声充满整个教室，叫人心烦意乱。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捂着耳朵，疼痛地惨叫起来。

“哼！你以为你这点把戏能制服我？你别忘了，我可是巫灵家族除了我父亲之外巫灵最强的。”

沈墨萱从地上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巫女脸上惊讶的神情，不屑地一笑。沈墨萱周身突然被紫色的气流围绕，巫女想要收手，可是被沈墨萱的气流吸引，无法挣脱。

教室里书桌上的书本都浮现在了半空中，紫色的气流流窜在教室里的每个角落，同学们都像被静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连教室前面的墙上挂着的钟表也停止了。教室噤若寒蝉，只听得见巫女恐惧的心跳声。

“让我代表巫族，除掉你这个败类！”

沈墨萱说完，腾空跳起，冲向巫女。

“也不知道谁是巫族的败类！今天我死而无憾！”巫女看着冲向自己的沈墨萱，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视死如归的表情。

沈墨萱眉头一皱，停在了巫女面前，有些惊讶巫女口中的话。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窜进一个黑影，沈墨萱来不及躲闪，就被他按在了墙上，墙壁上顿时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墙灰四溅。浮在半空的书本也掉在了地上，紫色气流像被震碎的玻璃一样，化为细小的颗粒，消失不见了。同学们也回过神来，惊奇地看着被砸烂了的墙壁和落的到处都是的书本，如梦初醒一般。

沈墨萱刚想发力抵抗，脖子上就传来了一阵冰冷的刺痛。沈墨萱不断地挣扎着，她感觉自己的血在一点一点地被吸干。慢慢的，慢慢的，沈墨萱使不上力气了。

“古钺……”

沈墨萱小声地叫了一声，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人擦干了嘴角留下的鲜血，然后将沈墨萱抱起，转身走向巫女。

“主公！”

巫女强忍着伤痛，单膝下跪。

“你留下来收拾残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黑色的斗笠下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嘴唇，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就像石击水面而过，短促却沉稳。

“是！”

巫女话音未落，那人偏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沈墨萱，嘴唇微微动了动，走到窗前，转眼之间，不见了。

“沈墨萱……”

那人将沈墨萱放在宽大的床上，无意间看到了沈墨萱校服上写着的名字，不经念出声来，随后轻笑一声，将被子盖在沈墨萱的身上。

阳光正好铺满落地窗的一角透过窗户在墙上折射出一个光芒对角，风吹起浅色的窗帘仿佛女神的裙摆。那人站在镜子前，脱下黑色的斗笠。白色的衬衫上没有一点图案，七分的黑色西裤让腿显得更加修长，休闲的皮鞋竟然没有粘上一点尘土。

“真没想到自己还能穿成这样与你再见……”

那人侧头看向床上还未醒来的沈墨萱，就在侧头的瞬间，因为光束的折射，镜子里刚好可以看到他的脸。

不长不短的刘海露出浓密的修长的眉毛，眼眸深邃，但在阳光下却犹如清澈明朗的泉水。高挺的鼻梁下，唇若桃花，淡淡一笑。

他叫古钺，千年前遇到巫灵夜殇的时候，他还是古清部落的少主，那时的他不顾家族的危亡救了巫灵夜殇，而且与巫灵夜殇做了笔交易，他能让巫灵夜殇进入轮回之境逃过各族追杀，巫灵夜殇能留下自己的一些血液，并且让他拥有和巫灵夜殇一样的能力。现在他是古清部落的主公，他不想再和巫灵夜殇有什么所谓的交易，他只想尽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巫灵夜殇。

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鲜红，古钺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多么疯狂，但是，为了千年前的约定，他愿意。

“咳……”

床上的沈墨萱轻咳了一声，仿佛是要醒了。古钺有些慌忙地走近床边，深怕沈墨萱睁开眼看不到自己一般。

“呵，看来该我出场的时候到了。”

不远处的高楼上，一个挺拔的身躯，因为逆光的原因，看不清他的脸，有些王者的风范。

“……斯……”

沈墨萱想要起身可是全身酸疼的厉害。

“嗯？……”

沈墨萱正挣扎着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身旁站了一个人，一抬头，四目相对。

沈墨萱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有一种多年之后再见到自己的朋友一样的感受，可是，心跳却莫名地加速起来。

“想必有些不舒服吧？”

古钺微微动了动头，微微一笑，俯身问沈墨萱。

“嗯……当然了，要不你也试试？”

沈墨萱回过神来，想起刚才是古钺吸自己的血，突然有些小情绪。

“我怕如果我不这样做，你可能不会和我走。”

古钺侧身走到不远的沙发上坐下，双手食指交叉撑在腰间。

“……我怎么会不……你要我跟你走干嘛？”

沈墨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古钺一副好像很了解自己的样子，心想还是换个话题好一些。

“看来你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怪不得，上课还睡得那么自在。”

古钺淡淡一笑，看着沈墨萱一脸茫然的样子，真想过去在她头上敲一敲。

“我？什么处境？”

沈墨萱低头眉头一皱，她只知道每天控制怨灵的滋生，对于其他的威胁一点也没有意识。

“可能你以为我送你进轮回之境，各族人就不能追杀你了吧，可，据我所知，你那个舅舅好像在你们家的地宫里发现了什么秘术，他投靠了狼族，联合其他宗族到我族来抢走了你留给我的血液，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他们各族里都挑选了精英大将也就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召唤出来的丧尸怪物，让他们来抓你回去。千年来，你们就没有交手过？”

古钺抬眼看了看沈墨萱。沈墨萱脸上铺起的疑云，让古钺突然想起那晚湖水被月光折射映照在沈墨萱脸上的场景。

“……当然交过手，在唐朝末年的时候汴京桥上遇见的。不过，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沈墨萱想起唐末那年自己将一个人认成是萧钰，找了几条街，要不那些怪物出现，说不定那个真的是萧钰。

“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你可是灭了整个……不过你舅舅为什么还活着？你们巫灵部落还有什么人？”

古钺欲言又止，毕竟他不想让沈墨萱想起自己刚祭祀失败复活将整个巫灵部落杀光的事情。

“因为我舅舅是那次祭祀的后务总管事，祭祀完了，他就要去其他几个族群部落行祭祀庆礼，也就是所谓的积福吧。”

沈墨萱有些心寒，居然舅舅会勾结外族来杀自己。

“我得到消息，他们可能会到你读的那个学校去搜查你。而且这次有你舅舅还有各族有民望的人，力量强大。所以我才找人去找你，没想到你真的在。”

古钺看沈墨萱伤心的样子，也不再问什么了，继续说现在的情况。

“你手下人办事还真客气！”

说起这件事，沈墨萱心中一股莫名的火。

“呵，你还真以为我帮你，我们整个古清部落的都要帮你啊？”

古钺突然严肃了许多。

“……是啊，我忘了，你也不是站在我这头的人。不过……你这次怎么又帮我，我对你还有什么用处吗？还是又要放我血，我可没什么血了，都被你刚才吸光了！”

沈墨萱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脖子，警惕地看着古钺，心想，这个古钺又有什么无厘头要求了。

“你觉得呢？”

眨眼之间古钺已经俯身在沈墨萱面前，脸离沈墨萱的脸很近，但沈墨萱仿佛可以看到他嘴角勾起的诡异的笑。不经暗自抓紧自己的脖子。喉咙干涩，脸上发热。说不出什么感觉，是害怕还是紧张。

“……不，不知道。”

沈墨萱心虚地躲避着古钺的眼神，低声说到。

“……唔！”

沈墨萱躲避的头突然被古钺的手固定住，还没等沈墨萱说着什么。古钺的身体整个压了下来，炙热的双唇吻在沈墨萱的唇上，湿热缠绵，吻的沈墨萱喘不过气来。

仿佛沈墨萱一切反抗的力量都被古钺上下抚摸的双手禁锢在了温柔乡里，只有欲求不满，没有奋起反抗的能力。

“……你，你什么意思？”

沈墨萱最终推开了古钺，不自觉地低下头，顿时脸上泛起了红晕，全身燥热。有些不知所措。

“……”

古钺不语，淡淡一笑。

也许是千年来的寻找和等待太久；也许是回忆里的你不记得那时的我；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冲动……沈墨萱有些惊讶于古钺的举动，她努力的回想着千年来自己的遭遇，她不知道到底自己忘掉了什么，但她知道古钺并没有恶意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

“我的同学们现在怎么样了？”

沈墨萱从床上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远离古钺。

“红姬已经消除了他们有关我们出现的记忆，放心，不会影响你的学习生活！”

古钺说完不经嘴角上扬，在他看来现在的巫灵夜殇也就是沈墨萱，居然还有心思惦记同学，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作风，越来越像个人了。没什么不和谐，倒是多了一些可爱。

“……你以为，我想读书啊。你刚开始不是和我说，进入轮回之境就要认命吗？不要想着去改变，不然我的下一次轮回就会痛苦增多吗？什么诅咒什么的……”

沈墨萱偷看了一眼古钺，双手环在胸前，若有所思然后接着说，“不然，有我在，中国那鸦片战争还会发什么吗？”

“……也是，你还可以当皇帝了吧。”

古钺看着沈墨萱的背影，有些忍俊不禁了。他没想到沈墨萱还有这些想法，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皇帝……这可当不得，我出名了，那不要被狼族和其他各族追杀我的人给抓住吗？皇帝又显眼，又不好玩的东西，我才不想呢。”

沈墨萱有些想笑了，没想到看着冷冰冰而且时常霸道的古钺还会和自己开这种玩笑。沈墨萱背对着古钺，望着天花板的一角，让古钺觉得她是在思考，实则她自己有些憋不住笑了。

“……这么说，你还挺听我的话，不闹事。”

古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话音未落，沈墨萱就感到耳边传来古钺的呼吸声，古钺双手绕在沈墨萱的腰间，头摩擦着沈墨萱的肩膀，顺势靠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让沈墨萱有些措不及防。

“你……对了，我要去上学了，再不去，老师告诉我家长就完了！”

沈墨萱猛然一个旋转，转身看了看古钺，然后退到了门前。趁古钺还没反应过来，沈墨萱开了门，便逃之夭夭了。

古钺挑了挑眉。

千年已来，再见。

你仍旧像我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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