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歌（1）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红风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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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秋。青石板上的泥痕早已被别风淮雨冲刷干净，宛若新生婴儿一般不带分毫污浊的呈现在人们眼前，树梢不见新绿，所有的植物都被绵绵秋雨摧枯拉朽，遍地枯黄。

这座江南小城被雨水通体浇灌，烟雨茫茫中，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病态不已。

许弥致单手托腮，仍是笑靥盈盈地盯着余西望，眸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笃定的光耀，仿佛下一秒就要看穿她的心脏。就在余西望眉头微蹙之时，他忽然拉拉嘴角，眼里正熊熊燃烧的火炬就此被泼灭，他从衣袋中拣出一盒烟，试探性地推给余西望。

余西望目光中充斥着厌恶之情，抿了一口桌前的啤酒，起身将烟盒推了回去，满面的啼笑皆非：“早就戒了，你自己留着吧。”

许弥致轻轻摇了摇头，一副可惜的神情，虽满怀诧异，却仍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为什么。”

是平铺直叙的陈述句，或许是在话语出口的前一刻，心头便有了答案。

“他不喜欢的东西我也没必要喜欢。”

他不喜欢的东西。

2005年夏。

南芜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城，与江南的其他城市大同小异。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座座低矮的楼房，麻雀乘着欢，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吵闹，公路两旁整齐地栽着榕树。清爽的微风掠过树梢，穿过了一条古风古韵的小巷，空气中弥漫着清澄的花香，如同一坛上好的百花酿不小心被人打破了坛子，甜丝丝的气味在润湿的空气里扩散开来，让人无法抵抗的沉醉下来，似乎就嗅着这香味，便醉醺醺的了。

“喂喂！”余西望定定地看着况周颐径直从她面前走过，脸色铁青，于是气愤地大叫。

况周颐一下子捏紧了手中的奶盒，猛得偏过头，吸管中的牛奶漏了满地，似乎还溅在了余西望的裤脚上……她已经感受到了裹身的寒气，还有余西望送给她的骇人的眼色。

余西望完全无法理解况周颐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是怎么来的，用满腹狐疑的语气道：“你该不是最近白内障的病情又严重了吧？”

况周颐眼角轻抽：“你不要说话了。”

“不说话吻你吗？”余西望佯装诧异一跳的样子，而后哂谑，“我以前都没注意你有这种癖好，噫。”

她的裤腿上多出来了一道深灰色的鞋印。

余西望的车技总是这样让路人瞠目结舌。经过菜市场时，她猝然来了一个急刹车，而后况周颐的书包上便溅满了泥泞，她却仍是毫不知情的冲着余西望发牢骚，余西望伸长了脖子看着这窒碍难行摆满菜摊的小道，充满了惆怅。

她撇撇嘴打算服从命运的安排，倏忽间看到的一幕又让她变得意气风发。她头也不回的推了推况周颐，差点将她推入泥沟里：“你看。哎呀你快看！”

况周颐轻挑眉梢，顺着余西望手指的方向望去，但在菜市场这种接踵摩肩的地方，朝前也只能望见如洪水猛兽般不断向前涌去的人群。她只得无奈轻哼一声，不顾余西望的神哗鬼叫转回了头。

“那不是我领居家破小孩吗，”余西望看向在那个小孩面前站着的满目凶神恶煞的人，苦脸想起她每天下午回家的悲惨遭遇，止不住的嘲笑，“妈呀他也有今天……对我得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免得我那邻居大妈知道我见死不救可不得跟我爸叨叨。”

语毕，余西望便挽起了袖管说干就干。她将自行车就地停下，引得身后的大妈喉咙中翻滚的痰液差些落在她身上，况周颐心如火灼地跟在余西望的身后，削尖了脑袋才钻出了拥挤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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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萝卜.“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