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棺材

够钟

-凌晨三点三十八分

我于梦中惊醒。

清醒又冷静。

我惊讶于这种久违的冷静

又困倦于夜半的清醒

我再次沉入梦境。

似墨滴坠入水面

激起窒人的晕染和包裹。

-

我的左侧有一具棺材，

无人告诉我它从何而来。

我必须将它掩埋。

就埋在我家面前的那一小块土地里

它正对着大门，

门内桌上立着老旧的摆钟，

钟摆上锈迹斑斑，

我埋头挖起了土。

-

我并不害怕

那棺材是空的

但它依旧沉重漆黑

手里的动作未有停歇。

恍惚间，

颈边似乎传来某种细微的冷气

攀着我温热的脖颈而上

我无动于衷。

“要我帮你吗?”

我忽然顿住，

循声望去。

一个女孩正站在我面前，

有些拘谨的模样。

我几乎是不加思索地回绝了她，

想来面上定是张了三分惶恐。

“那好吧”

她点了点头。

我有些迷惑的看她掀开被子，

钻进了被窝。

这俨然是间卧室。

我脑子有些乱，

思绪缠绕心脏，

靡乱着缩成一团。

我的身后有一棵树。

-

本紧握着的铁锹忽然消失，

随着指尖蔓上的凉意

我又开始了工作。

几近疯狂地

徒手刨开尖锐的石块与泛黑的土壤

脸上浮着病态的紧张。

这地里仿佛有什么不能给别人看的东西。

-

可它又到底是什么呢?

-

我跳上窗户，

纵身越了下去

稳稳的坐在了窗外延伸出来的台子上

“好多星星啊”

抬头是满空的星野，

边角模糊又亮闪闪的

缀在漆黑的软幕上

“是啊”

我偏过脑袋瞧了眼身旁坐着的女孩

她也同样望着天

眼瞳里是倒映的温柔。

我看不清她的脸。

我收回目光

直直望向远处的建筑

朱红色的高墙，

琉璃瓦覆的顶，

以至每一个飞跃的檐角

都嵌上斑斓的亮光

盘踞在极暗的夜里

烁着极为绚烂的色彩。

由远及近

最后落进我的手心时

已变成了一幅画。

“真美啊”

我忍不住惊羡

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布偶熊的人

手里举着软蓬的棉花糖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

话语间，

我与地面已数十米之距

我仿佛被送上了半空。

“好想吃棉花糖啊”

-

我跳了下去。

那棺材里装的也许是我。

-

六点五十五

「2019.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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