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藏书塔

丸子“小姐，那风筝就不要了吗？”

沈洛儿“不要了，反正大街上多的是，想要再去买便是。”

沈洛儿“走，我们去找方丈。”

善尘寺之所以在江南这么有名，不仅是因为此处灵验，而且据说后山的塔楼中珍藏着许多珍贵的书籍，也是读书人心之向往之地。

　　沈洛儿之所以在此停留这么久也是因为藏书。

沈洛儿跪在蒲团上向高大的佛祖像虔诚叩首，身后响起脚步声，她起身双手合十行礼。

龙套【小师父】“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今日且先请回吧，今日寺里来了贵客，方丈正招待着。”

沈洛儿“好的，多谢小师父告知，我们就先回了。”

沈洛儿也不觉得着急，左右还有时间，先把这次带来的书看完也好。

二人走出大殿，门前扫地的两个小和尚正嘀嘀咕咕讨论着什么。

“听说这次的贵客是宫里来的人。”

　　“宫里来的？难道又是上次那伙人？都说我们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了，怎么还总往这儿跑。”

　　“应当不是上次的那些人，我方才悄悄看了眼，打头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也没见到上次的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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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他们说什么沈洛儿就听不清了，只是有些纳闷，宫里的人为何好端端跑江南来？京城那么多寺庙，而且皇亲贵族不是一般都去护国寺的吗？

　　不过她也并未纠结太久，或许是有事要办呢，她一个姑娘家想那么多做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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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着急，但心里总还是挂念着的。沈洛儿起了个大早，怕太早会打扰的方丈，于是吃了早饭又看了会儿书才去。

龙套【方丈】“阅览藏书自然是可以的，沈施主沿着后山那条路一直走便能找到。我将我那徒弟打发去塔里整理了，若是沈施主有什么需要，他也可以帮忙。”

沈洛儿“多谢方丈。”

谢过之后沈洛儿便照着方丈的话，在后山那处沿着路一直走，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座古朴高大的塔。

善尘寺因许愿极其灵验且方丈缘善大师武艺高强而出名，因此香火特别旺盛，寺庙也被翻修过好几次，但看眼前这座塔应当只是简单修葺了一点，许是藏书太多，不好大规模翻新。

门是开着的，沈洛儿直接进去，东望望西望望，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沈洛儿疑惑，不是说方丈的徒弟在这儿吗？

她又抬头看向那九曲十八弯的楼梯，应该是去上面打扫了。

许道林“咳咳！这塔该是有多少年没打扫了啊，灰尘漫天了都。”

许道林捂着鼻子从楼梯上下来，嘴里还嘟囔着。

要不是没过关被师父罚来整理这些书，他才不会靠近这里一步。

沈洛儿听见脚步声，放下书回过头去。正想打个招呼说明一下来意，话还没出口，看见那人的脸时她登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许道林“诶？居然是你？这位小姐来这做什么？这里可没有风筝啊。”

许道林话中带着调侃，好像在对一个朋友说笑。沈洛儿听出他话里的笑意，有些无语，我们才见过一面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好吗？

无言片刻她猛然想起来，方丈说他徒弟也在这，那……这个人不会就是方丈的徒弟吧？！

她被自己的猜测震了一下。

沈洛儿“你，你就是方丈的徒弟？”

许道林没有听出她话里的不可置信，笑嘻嘻道：

许道林“对啊就是我，在下姓许，名道林，自小在这善尘寺中长大。”

果真是！

沈洛儿感觉自己有点晕。

那么德高望重的高僧的徒弟居然……居然是一个登徒子？！

许道林“怎么了？很惊讶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许道林终于意识到沈洛儿的震惊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震惊。

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乐善好施心地善良，当他师父的徒弟不应该是理所应当？有什么好惊讶的。

沈洛儿“咳，没什么，就是有点没想到。”

沈洛儿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

沈洛儿“我跟方丈说过了，来这看一看书，不会打扰你的。”

沈洛儿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许道林注意力也被转移开来了。他“嘿”地一笑。

许道林“看这儿的书？那多无聊啊你居然看这个？我跟你说，小时候我对这地方很好奇，然后有一次跟着师父来，随便拿了一本书翻了翻，你猜怎么着？”

沈洛儿专注地翻书，压根不想听许道林的童年趣事。许道林见她不搭理人，不但没有乖乖闭嘴，反而还伸手拽着她的袖子晃了晃。

沈洛儿“……”

敢问阁下今年贵庚？

沈洛儿非常无奈，但要想能安安静静看书，还得旁边这位爷能安安静静，于是她终于看向了许道林。

许道林“于是没小半个时辰我就睡着了，那实在是太无聊了！什么之乎者也什么因果轮回，看的人头晕。”

沈洛儿心道，是你看不懂吧。

外头太阳渐渐往天空正中移，温度也上升了一些，许道林拿着羽毛掸子扫书架上落上灰的书，额头上布满密密的细汗。

终于又扫好一排。他用袖子擦了擦汗，看见沈洛儿还在那专心致志看书，纳闷地在心里腹诽。

居然看了这么久，还真是个好学的呀。

他靠在书架上，对着她道：

许道林“多久了还在看呀，都快正午了，要不要那么勤快。”

意料之中，沈洛儿没有搭理他。

沈洛儿踮起脚去够书架上层的书，但身高不允许，她扶着书架一旁，单手只够到上层的木板。

她脚下一次次往上提，就差蹦起来了，许道林抱着手好整以暇看她，忍笑忍得辛苦。

这一幕完全不符合这位不爱搭理人的小姐啊，但却有点意外的和谐。

看着她的蠢样许道林实在是忍不住了，大步上前伸手拿起了那几本书，他眼含戏谑又想逗一逗这位小姐，一垂眸便看见一双含着意外的眸子。

沈洛儿年纪还小，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白里透着粉，近看让人有想捏一捏的冲动。杏目里常常含着礼貌和淡淡的疏离，这时却是意外和茫然，长卷的睫毛扇动，又添几分可爱。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许道林感觉周遭空气都变得燥热了。

沈洛儿“多谢。”

沈洛儿没想到他会帮忙，一开始有些意外，退出被许道林整个人包围住的空间，道谢后却发现许道林低着头发愣。

沈洛儿“怎么了？”

许道林“咳没事，给你。”

许道林摸着后颈不自然地四处乱瞟，另一只手把书递给沈洛儿。

沈洛儿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但也没多问，接过书到旁边一张书案旁坐下。

许道林背对着她深呼吸，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跳那么快做什么？有病？

他靠着书架打量着沈洛儿，发现她已经投入到书中去了，对方才的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道林不是和尚，他师父也没要他遁入空门，再加上自小顽劣不服管教，山下小话本自然想看多少看多少。

照小话本中所说，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跟男子近距离接触了，不是一般都会脸红羞赧小碎步逃走吗？或者在一旁娇羞悄悄看那男子。哪里是她这样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在一边摇头晃脑，沈洛儿在后边看得直纳闷。

沈洛儿“不会真有问题吧？”

虽然这么说别人实属失礼，但这个人自从一开始见到就没一个行为正常啊！

沈洛儿暗自腹诽，许道林这时转头看了过来，她吓了一跳，突然有点心虚。

沈洛儿“干嘛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要用这种有特别深意的眼神看着她？

许道林“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下。”

许道林“其实你旁边有板凳的，刚刚那么蹦哒真的……很笨。”

……

丸子提着食盒悠悠地往藏书塔走——就知道小姐一看起书来就会忘了时辰，果然没了她不行啊。

她刚跨过门槛，一句“小姐”还未来得及喊出口，就听见她家小姐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书架后传了出来。

沈洛儿“许！道！林！”

丸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她估计是走错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