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妖精

夜晚黑漆漆的，唯有路旁的斑斑灯光照着。

　　赵云静找了一根路灯，蹲在那儿，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修长的手指捻着烟，打火，吸烟，呼气，一套动作从善如流，一看便可知道是标准的烟民。

　　这样年龄的女孩蹲在市重点高中做着却是这般叛逆的动作。周围等儿女的家长的眼神里都是不满，嫌弃，等待会儿自家孩子出来了定要给他们讲讲这个反例。

　　寂静的夜晚伴着风伴着下课铃声，掺着杂乱的父母交谈声，显得突兀却又和谐。

　　“姐。”赵云南背着轻巧的书包低头走出校门，一抬头便看到路灯下的绕着烟气的姐姐，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皎皎光亮映衬得脸格外白皙，齿白唇红，像是黑夜使者，亦更像是一只妖精。妖精似乎是听到了喊声，站了起来，朝着赵云南的方向望去，终于视线定格，嘴角勾起。而一只手将烟头摁在路灯杆上熄灭，又从口袋中摸出口香糖扔进嘴里。嗯，弟弟不能吸二手烟。

　　待赵云南走进，赵云静一把拉过赵云南，牵着弟弟回家。也不管留下是这样的踹度和风波。

　　于是在一中开学的时候，一中的人就知道赵云南和一个女孩亲密，一个女孩，一个吸烟的女孩，一个吸优雅的女孩。

　　“姐，你怎么来啦。”赵云南任由赵云静牵着，两人走在格外熟悉的路。

　　“我弟第一天上高中，姐姐我能不来吗？我和奶奶说了，以后晚自习下课，我都来接你。毕竟咱家可能出一个状元啊。”赵云静回头对弟弟讲。

　　“姐，你比我聪明，你要是读普高，好的大学任你挑。是我占了你的。”赵云南直直盯着赵云静牵着自己的手。

　　“我的傻弟弟哟，我要是上了普高，学费怎么办？什么你占了我的，我吸烟，喝酒，打架，整个一不良少女，一中也不要啊。好了，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先过了这三年。”之后便是一路无言。

　　读书两个字讲得容易，可不是脑子好就行，说白了还是要看运气。

　　两人在胡同里绕来绕去，终于停步在尽头的一扇木门前，推门而入。“奶奶，你瞅，我把你的宝贝孙子带回来啦。”

　　“你这孩子，净胡说，孙子孙女都宝贵。”赵老太太瞧见自己的一双孙子孙女回来了，脸笑得皱成了一团。

　　“奶奶，云南接回来了，我就去上班了。”

　　“这么晚了，你小心点。云静，辛苦你啦。”奶奶握着赵云静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赵云静，赵云南的父亲染上了赌博，醉酒家暴是常有的事，母亲不堪重负，跳河自尽。而父亲因为负债合伙抢劫入狱判刑17年。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倏尔之间，只留下了10岁的赵云静，9岁的赵云南和一位年迈的奶奶。老土的故事，却含着两个孩子，一位老母亲，一个家庭无尽的寒酸，痛苦与泪。

　　“姐，你要是去上班的话就不用去接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不安全。”赵云南放下书包，急忙说。

　　赵云静在酒吧里唱歌的事，赵云南和奶奶两人也是知晓的，两人起先死活不同意，但是赵云静心意已决，只是通知两人，并不是商量。两人虽说不同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担忧赵云静的安危。

　　“不行，你要是回家路上遇见了讨债的怎么办，我没事，我打得过他们，你怎么办，要是在一中门口闹起来就不好了。好啦，我上班了，在家记得锁门。”赵云静踏出了木门，走进了深巷，没入了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