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辞行

时间于静谧处流动时总会显得慢些，恍惚之间，已然又过了三日。

是夜，云深不知处内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几个巡夜的弟子，众人大多都已睡下了。此时，寒室之中却依旧灯火通明，透过纱窗，依稀可以看见里面两道模糊的人影。

恨生来时，蓝曦臣正在书桌前写些什么，他等了一会，还是决定单刀直入。

恨生泽芜君，话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是向你辞行的

闻言，蓝曦臣的笔尖一顿，一滴墨水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大半，他看了一眼写毁了的诗，有些无奈地放下了笔。

蓝曦臣辞行？你和阿瑶要离开了吗？为何如此突然？

恨生主人他不知为何记忆有损，眼下，再留在云深不知处也无益。我打算带他四处走走，看看以前去过的地方，沿途寻访名医，试试能不能唤回他的记忆

蓝曦臣这也是他的意思？

恨生是

蓝曦臣眸中神色黯了黯，调整了一下心情，微微一笑。

蓝曦臣嗯……这样也好，那……你们何时动身？

恨生明日便走

蓝曦臣那行，那我命人给你们收拾行李？

恨生不必了，夜已深了，不用麻烦别人了

恨生再说了，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蓝曦臣嗯……

蓝曦臣那什么，他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帮我多照顾他些

恨生泽芜君说哪里的话，他是我主人，我自会尽全力护他周全

不知是不是错觉，蓝曦臣总觉着恨生的言语间对他似乎有着些许敌意，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蓝曦臣嗯……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恨生告辞

这一晚，恨生和蓝曦臣各怀心事，皆是一夜未眠。仅管如此，次日山门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蓝曦臣除了神色略显疲惫之外，再无其他异样。

金光瑶这些日子承蒙蓝宗主照顾，叨扰多时，实则不该，现今既已全愈，这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纵然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听着他用如此生分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蓝曦臣的心仍是重重地痛了一下。

蓝曦臣……后会有期，保重

金光瑶微微一笑，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便领着恨生朝山下走去。

蓝曦臣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心头蓦地有些怅然，这一别，当真不知何日才能再相逢了……

金光瑶并不清楚有人目送了他一路，下了山后，看了看仍然跟在自己身侧的恨生，欲言又止。

金光瑶你……

恨生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话还未出口前便抢先道:

恨生我是你的配剑，当然是要跟着阿瑶你啦！

见他说的这样理所当然，金光瑶终是没忍住笑意，轻声应下了。

晨光中，这个一身黑衣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像暖阳，让人忍不住靠近。

金光瑶就这样看着他，眼前的人逐渐与脑海中的某个身影重合，那个人也是这般爱笑，笑得露出一颗虎牙，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那个少年笑起来让人只觉得疏离，眼中是常年不减的戒备……

像与不像又有何意义呢，那个少年，终究是回不来了，金光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对还站着的少年温声道:

金光瑶走吧

少年人的远方会是什么呢，大概是风光恣意、快意江湖吧，那正远去着的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又是否会让人想起当年的傲雪凌霜与明月清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