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唐山海已经被后视镜里一道明亮的车灯刺了双眼。正是陈深从后方驾车赶来了。

柳美娜刚才已经告知他保险柜里陈列着两份“归零计划”，短时间内根本判断不错何为真何为假，唐山海眉头皱得更紧了。

陈深的车开的飞快，渐渐逼近，喇叭声刺穿夜色传到唐山海耳朵里，他知道陈深在示意自己停车。唐山海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车速，欲将陈深甩开。而陈深镇定自若，一直紧随其后。

前方一个十字路口，一辆拉货的大卡车正横向穿过，照唐山海现在这个速度，一定会撞上去。他只好减速，后面的陈深却像不要命了一样陡然冲上来，瞅准时机，斜插一杠把唐山海逼停。

陈深抚平被弄皱的衣摆，从车上下来盯着唐山海，而对面的唐山海也正神色晦暗的看着他。

良久，唐山海长叹一声，意识到自己还是被陈深摆了一道。电光火石之间他明白了一切，陈深从很早就开始利用自己了，而他唐山海居然毫无察觉。他不得不佩服陈深，这样优秀的特工，让身为党国精英的自己也自愧弗如，片刻后他无可奈何的拿着一份“归零计划”下了车。

两个男人站在空无一人的上海街头，昏黄的路灯投出几束没什么实质作用的光，这场景莫名就有些萧瑟。

“你就是‘麻雀’，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唐山海肯定的说。

陈深叼了一支烟出来，摇了摇头：“我不是‘麻雀’，而且一直以来也是你在利用我。”

陈深说的这话很中肯，唐山海从未毫无保留的信过陈深，他是在利用他。但那时他以为陈深只是一个在乱世中想要自保的聪明人，恰巧撞破了他和徐碧城的身份，又恰到好处自以为聪明的对他们施以小小的援手，好让他在乱世中有另一条退路。

直到今晚唐山海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原来一直以来，自以为聪明的人都是自己，他和徐碧城从开始就被面前这个共·党间谍牢牢的拢在了手心里。

唐山海的背上冒出了冷汗，他紧紧盯着陈深，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帮了我很多。所以如果你承认你就是‘麻雀’，在当今国共合作时期，我可以跟你共享这份计划。否则……”唐山海掏枪对准了陈深，“谁知道你是不是毕忠良派来给我下套的？”

陈深笑了：“毕忠良就是再蠢也不会让我来给你下套，一个男人设下圈套，让他的情敌一脚踩进来，这种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0吧？毕忠良要派也是派沈婉兮来吧？”

“徐碧城说她今晚没回家，她在哪？”唐山海蹙着眉问。

陈深摇摇头，“她很安全，在一个绝对不会被今晚事情波及到的地方。”

唐山海突然想到，如果苏三省派人盯着自己，他不可能不盯住陈深，而且最有可能是苏三省亲自盯着他。

“你让她去帮你引走苏三省！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险！”唐山海咬牙切齿，面容有些扭曲。

烟气在陈深面前聚散着，他缓缓说道：“她非常优秀，优秀到我可以把命托付给她。唐先生，她早就不是那个在南京急得掉眼泪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