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夜的枪声此起彼伏的仿佛响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腐烂的泥土味混合着血腥味一缕缕的钻进你的鼻腔，熏得你头晕目眩。

你点燃一支烟，魔怔似的猛吸两口，而后吐出大片的烟雾挡住眼前的血腥。

终于，屋外的雨声渐止，枪声也逐渐落入平静。整个别墅区都被篷布军车的车灯照得恍若白昼。你看到军统上海区的区长曾树狼狈不堪地被汪伪特工推搡到了亭子前。

你抬起手想要再吸一口香烟，却发现手里的烟早就熄灭了，烟灰颤颤巍巍的挂在那足有一寸长。

曾树的脸上和身上湿了半片，陈深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示意扁头递过去。“久仰了，曾区长。我叫陈深，你应该听说过我。”

曾树没有去接手帕，而是盯着陈深看了几秒，似乎是在把资料上见到过的形容与面前的本尊重合。“真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陈队长，汪伪特别行动处一分队队长，行动处的二号人物。”

陈深的嘴角向上扬起，他说：“我很敬佩那些临危不乱的人，即使是我们的敌人。”

陈深说的没错，眼前的曾树站的笔直，紧抿的唇线和脸上的刚毅，让他依旧维持着自己身为军统特工的尊严。

甚至曾树听到陈深讲的这种场面话，还轻蔑的撇了撇嘴角。“要不是内部出了叛徒，你们根本不可能抓到我！”

曾树轻蔑的态度让站在阴影里的苏三省十分恼怒。凭什么曾树在被抓后还这样耀武扬威？凭什么他永远要被这个废物压一头？凭什么只有他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仿佛人人都能踢一脚！

苏三省几个大步走上前去阴恻恻的盯着曾树，此时他反倒平静下来带着一点嘲讽的笑意说：“曾区长，有件事应该通知你，一会儿到了行动处，你应该会见到军统上海区所有据点的同僚们。除了已经慷慨就义的，至少也有百来号人吧。”

曾树的脸果然变了，他的嘴角不再刚毅的抿着，脸部的肌肉开始颤抖，声音也有些变调。

他说：“苏三省！飓风队是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曾树咬牙切齿的模样，苏三省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串怪异的笑声，“曾区长，你信不信我三天之内让飓风队，跟你在特工总部的笼子里团聚一下？”

这话唐山海听在耳朵里，心里却惊怒交加。他一脸淡然的坐在石凳上，可搁在伞柄上的手指却在逐渐收紧，骨节隐隐泛白。

曾树愤怒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大声斥到：“苏三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苏三省脸上的笑容愈发扭曲起来，一字一顿的从喉咙深处冒出咆哮：“为了报复！为了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压制！为了今后我不用再像狗一样活着！”

曾树在苏三省的话中愣了片刻，而后他大声笑了起来，几乎是仰天长笑，他笑的凄厉而惨淡，就如同今夜这浓到化不开的血色。

“天意啊！竟然要我败在你这个废物手里！”

苏三省在唇边竖起手指，“嘘！别着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