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桌上的气氛融洽，经过了最初的震惊，你似乎也已经找回了往日的状态，只不过唇角的微笑还是有些不自在

那头李默群仍偏着头和毕忠良说着什么“忠良啊，碧城呢是我的表外甥女，她在黄埔十六期受过训的，现在在家里做个太太，这样的人才太委屈了，要不这样在你那总务处里担个职?你觉着行吗？”

黄埔十六期?你心里微动，抬眼望向陈深，你之前好像听陈深提过，他在黄埔十六期做过教官，陈深似乎感受到你的目光也偏过头来看你，对你神色如常的笑了笑

“这……这是不是有些屈才了呀”耳边毕忠良的声音继续传来

徐碧城低下头欠了欠身“还请毕处长多多关照”

在李默群面前毕忠良怎肯托大，于是也笑着说到“别别别，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碧城，山海敬处座一杯吧？”李默群见谋算达成满意的笑了笑

闻言二人共同举杯“敬处座”

毕忠良也笑着举杯“客气，客气，敬你们二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散去，眼见时候不早众人都向门厅走去，而相熟的临近道别时都在客气地寒暄

毕忠良在李默群身边边走边问“主任，您看‘宰相’的事情，如何处置是好？”

李默群沉默片刻后说“审得出就继续审，如果审不出花头精来，就送南京去”

“明白”毕忠良干脆的回答

你和陈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将毕忠良与李默群的对话听在耳中。陈深见毕忠良压低了声音跟李默群说话，就拉着你走开几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你二人停的位置正好在唐山海夫妇对面不远

徐碧城紧紧挽着身边的唐山海，俨然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你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禁又回想起了往事

昔日穿着干练军装的唐山海扭头看着你，对你绽放了一个温煦的微笑，身后的夕阳透过军校的栅栏照耀在唐山海的身上，在你身上投射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剪影。

而你奔向他怀里的姿势变成了慢镜头，唐山海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张开双臂，你的手从背后伸出来，在他面前展开，那是一个鎏金的怀表，唐母的陪嫁，也是她留给唐山海唯一的念想

看着唐山海惊讶的表情，你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山海，下次别再典了它给我过生日啦，我攒了好久的钱才把它赎回来”

看着眼前与唐山海郎才女貌的徐碧城，你是有些伤感的。你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好久，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等你回过神来时，众人的寒暄还在继续……

“毕太太，您的气质很好，您的上海话真的很好听”徐碧城笑着说

刘兰芝捂着嘴笑了笑“诶呦，唐太太你可真会讲话，唐太太你是哪里人呢？”

“苏州人”

刘兰芝有些惊讶“苏州人啊，诶我们家婉兮老家也是苏州的呀，以后在一起工作唐太太可要多包容她”说完还笑着看了你一眼

你冲着闻言向你看过来的徐碧城无声的笑了笑，徐碧城摆了摆手说到“哪里，早就听说沈小姐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沈小姐指点呢”

“唐太太客气了”你笑着回答，笑意却不达眼底

“陈队长，再会”唐山海的声音及时挽救了即将冷场的局面

“唐队长晚上住哪?”陈深问到

唐山海客气的笑了笑“孙秘书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国富门路”

国富门路?你蹙了蹙眉，处里刚给你拨的房子，可不就在国富门路?你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还真是冤家路窄……

此时毕忠良走到陈深身后说到“陈深，你和婉兮开我的车送唐先生还有唐太太回去，正好行李也在我车上，明天你再来家里接我”

“遵命”陈深接过钥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唐队长唐太太请”

汽车行驶在已渐寂静的马路上，晚风透过敞开的车窗吹在你的脸上。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突然徐碧城秀气的打了个喷嚏，你从车内的反光镜中看见唐山海细心的为徐碧城系好围巾

做完这一切的唐山海抬起头来，你和他的视线就这样在镜子中不经意的相撞，徐碧城似乎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轻轻的扯了扯唐山海的衣角，并顺势把头靠在了唐山海的颈窝处

你别开头，下意识地往车窗边靠了靠，看着窗外的城市街道，以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夜风似乎更大了，几乎把你吹的泪流满面……

国富门路69号是一幢沿街的二层小楼。陈深在门前停下，从后备箱里取出两只箱子。唐山海和徐碧城也已经下车，而你却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你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细细的打量着徐碧城，从你的角度看过去徐碧城仰脸，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一层柔和的光芒。不得不说……徐碧城确实是一个美人，相对于你的高挑，徐碧城则更有那种江南女子的娇小

陈深在外面简单的和唐山海夫妇交谈了两句，便回到车子里，陈深看着你出神的样子开口到“怎么，你今天不回去住?”

你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亮了灯的二层小楼说到“去你那吧……我想喝点酒”

“好”陈深毫不犹豫的把车子打着火，冲着他仁居里的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