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吞噬

见到白虎妥协，杨念长呼出了一口气，他道：“就这样，好吗？”

白虎龇了一下牙，却又马上收了回去，宛如一只温顺的猫咪一般点了点头。

“还有，人死则魂灭，若是我死了，你也会死。”杨念笑眯眯地看着白虎，轻轻提醒了它一句，也不管白虎有没有听懂，便转身跳入灵池之中。

噗通！

冰冷刺骨的寒意悄然从骨髓中弥漫而出，就连杨念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冷！

杨念定了定心神，抱元守一，双手结印，沉寂在身体中的滋体养神典悄然运转，宛如长鲸吸水般贪婪地汲取着池中丰厚的灵气。

不运转滋体养神典还好，一运转滋体养神典，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排山倒海地向杨念压迫而来，似是不碾碎杨念的躯体就不罢休。

三等灵池的压迫感都这么强了吗？杨念感受到身体传来重逾泰山的压迫感，不禁苦笑，他果然还是太弱了。

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汇入杨念体内，顷刻间充斥在条条经脉之中，但就算如此，天地灵气仍是毫无休止地注入。

照这么继续下去，杨念迟早都会因为经脉破裂而亡。

体内的胀痛感，体外的压迫感、窒息感层层向他压来，每一个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但杨念不愿认输。

前一世他同样是百分之九十六的灵力，在仙域也是屈指可数的，但他所要面对的最终敌人是仙域之帝——阳澄！

过去了千年之久，凭借与他不遑多让的天赋怕是飞速进步，晋入仙府境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是更高的境界。

所以杨念要追求极致，方才能一步步追上阳澄的步伐，甚至是超赶。

反之，一步慢，步步慢，杨念已经落下许多，若不拼尽全力奔跑，报仇？不过是天方夜谭，镜中月水中花罢了。

而他不可能在炼气四重停留过久，可以说，完美灵力即是转瞬即逝的流星，抓不住，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

哪怕是以死为代价！他杨念，不可能在此退却！

因为，他答应了那个女孩，她的殿下会回来。也承诺过，要亲手打败他！

运转滋体养神典，吸纳灵气，炼化灵气，压缩，一次次仿佛是身体的本能，身体早已麻木得没有了知觉，却傻傻地不肯放弃，只为了心中的执念。

强烈的窒息感逐渐磨去杨念的意识，缓慢，意识模糊却又无比清晰，曾经的一幕幕宛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回放。

他还记得，他虔诚跪在那颗古树下，祈求金龙印再现于世，拯救世间于水火，重聚天下。

那天枫叶般火红的树叶飞舞在天地间，晃了他的眼。

噗！

身体内部传来一声闷响，却见那经脉承受不住庞大的灵气，彻底崩碎开来，灵气疯狂在体内肆虐。

疼吗？杨念只觉自己的身体似是存在，也似是不存在，灵魂更是有一种飘荡于世间的飘渺感。

“念儿，当你有一天真的明白了‘不疯魔，不成活’这句话，方才明白我。”

恍惚间，耳畔响起了不知是谁的声音，清晰，分明是青年的嗓音，却有种看透世间的沧桑感。

不疯魔，不成活吗？我明白了，只有达到痴迷的境界，才能将某件事做到极致。

杨念原本迷离的神色骤然清醒，他的身体宛若一个巨大的漩涡，带起了身旁的池水疯狂地旋转，然而他更像是一个无底洞，疯狂地吸收着灵池中的天地灵气。

若是杨念的意识尚还清醒，肯定指不定惊讶成什么样，这是滋体养神典第三层，也是所知的最后一层——吞噬。

从引导到吞噬，可能是很多人究极一生都无法达到，这是一道天堑，需要的，不仅仅是悟性，还有必不可缺的机缘。

之所以如此难达到，是因为，前者是与天地沟通，作为一种媒介，使得修道者与天地相互连接，以温和的方式吸取天地灵气。

而后者，则是不管你对天地灵气的亲和度是一还是一百，对于它而言，只不过是吞噬强度的衡量罢了。吞噬是生生掠夺，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吸取过来。

这几乎是逆天而行！是与天地作对！

故而，对天地灵气亲和度不高的，会被天地法则生生压迫死，天地灵气亲和度高的，天地则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太理会，既不会给恩惠，也不会降下太大的惩罚。

而杨念对于天地灵气亲和度几乎接近百分百，自然是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

然而，少年却无法感知到这足以令他狂喜的吞噬了，他微微撑着双眸，池底一片昏暗，一如他逐渐黯淡的眸光。

但杨念完全失去意识前并没有看到，右手掌心处，隐没多时的赤红古树忽然浮现出来，它所散发出来的炽热就连灵池水都给蒸发了一二。

那古树震动之间，杨念汲取天地灵气的速度骤然提升了几个档次，顷刻间竟然把这三等灵池的天地灵气吞噬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同时，古树印记红光大放，瞬间照亮了这偌大的池底，一抹银光急速掠来。

……

“小念！长大以后，你来做君，我做臣。”

模糊的人影在杨念眼前晃动着，他似乎很高大，但也似乎矮小得似四五岁的孩童，天真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约定好了哦，我驰骋沙场，你主掌大权。”

约定……约定什么？杨念想要上前一步拉住这个孩子，看清他的容貌。

可孩子银铃般的笑声愈发远去，他所抓住的，不过是一点一星的碎片，帐然若失的失落感莫名地填满了心头。

“别……走……”杨念望着孩子远去的身影，双脚像是黏在了原地，喉咙更是干得发疼，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他却只能道出这两个无力的字眼。

那个孩子想来是与他很熟悉，见到他时的依赖，他说话时的欢喜，他离去的失落，无关内容，全因为他。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