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九)

吴小娘不久就下葬了，葬在万人坑里，没有牌位，也没人去哀悼，死了人的排场她一个都没有.不能说是不惨.

放眼下来，竟无一人问起吴小娘的安慰，当然，埋葬她的人除外.她从小在春风戏班子里长大，可想而知的是劳累辛酸和无人知晓的委屈.

好不容易熬出了戏班子，到了青楼那个福少灾多的地儿，遇到了周以，以为是百年不遇的良人，嫁了才知道只是个家暴狂罢了.所有的霉运都落在她的头上，但是她没有自刎作罢，而是一点一点筹备杀他的计划.而且练就出了装不出来的坦率气质.

哪怕，自己没有动手也要背上杀人的罪名呢？她愿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箭刺死在地牢，生前最后的时光里，只有阴冷的凉风和来自我的盘问，不见阳光，不见春风，不见在意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在意的人，想来定是有的，因为若是自己孤身一人，没有信念支持着自己自己走下去，谁能做到这样的事呢？毕竟，我们彼此都是普通人，都是有软肋，会有想自杀的时候.

突然就想到她的孩子了，那个还未来到人世就被打死的孩子，若是出生了，相貌风骨一定会随吴小娘，好看又不失娇媚.人世间最不少的就是后悔和展望，若是那周以没被刺杀之前就领悟到了，还会死吗?

我想是会的，因为不管他打没打吴小娘，那帮人都会来杀他.

我使轻功飞上来屋顶，慢吞吞的在屋顶上坐下来，瓦片被踩得吱嘎响，风吹的厉害打乱我额前的碎发.

已是黑夜，我看那千家万户都点上了灯，皇宫那块也亮的宛如白昼，星星也闪烁的可爱，若是躺下来都要分不清天上的是灯火还是星星了.

吴小娘最终还是顶上了杀周以的罪名，大理寺那边的案卷也已经结案，师父的手下也就把卷宗拿过来给我看过来.写的很仔细，没有破绽，只是结论那一列的黑字让人感到刺目.

结论:凶手系吴小娘.

所以真心实意对喜欢的人付出只能是这样的结果吗？死心塌地的付出只能被狠狠踩在脚底下，不能翻身.因为是女子，所以要遵从妇道，女道，三从四德，哪怕是官人曾经许诺过也不能作数.这个时代的女子，必须为夫家马首是瞻，一辈子唯唯诺诺.

那我，又算是什么呢？因为家庭的原因能洒脱的长大，活的像个男子，从不估计些什么女规，所幸的是家里人也管的不宽，能像个男子一般做官踏上仕途，甚至走了捷径，不用科考.

可是，面对那些评头论足毫不留情的言论，我真的能做到面不改色毫不在意吗?答案是不行，因为我也是一个喜欢乱想，敏感的人罢了.我也不会喜欢我现在的这幅样子，我会羡慕像阮静那样的生活，虽有禁锢，但是起码活的顺心.而我，被世俗禁锢，却又要背上打破原则的担子，压力是我承受不住的.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一滴一滴掉在手背上，风带走呜咽声，脑子里此刻是空白，一心想着止住眼泪.但是，思绪会掉头，慢慢往愈来愈坏的方向想.

以后的多少年都要被人骂，永远不会有哪位大臣认可我.

活的不如意不能说，都得自己往肚子里咽，不能退步，不能转身，只能单调的往前走.

走向深不可测的迷雾.又有谁来与我同行呢？

肩膀突然被人搂住，带进他温暖的怀抱，风被他挡住，再次体验到周围底下的嘈杂和他的心跳声混作一团的感觉.低低的嗓音慢慢开口，声音里带了些戏谑:“哭什么，不打算带着我一起往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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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晚.好的今天又是骂顾对的一天，老女人还不把话本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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