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皱了眉,警惕地转头向门口望去,确定他所言非虚后,瞬间换上刚才那一副愁苦样子,微微提高了声音问道:“边老板,我那件白洋纱的旗袍做好了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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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会意的勾了勾唇,配合地应着:“自然是做好了的,在下刚想差店里的伙计给您送过去,您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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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笑了,江曼烟先前心中的不痛快也瞬间烟消云散,唇角噙了笑意,却叹了口气,依旧演着戏,“那边老板您能否让我看看,这一天见不着啊,我这心里就一天挂念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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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边笑意更甚,眉眼流转了星光,“无妨。您随我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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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做全套,他牵起她的手,微微使力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她一瞬间红了脸,不知所措地跟着他走了几步,直至他床前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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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明显感觉到了身旁人儿的害羞,不管是她绯红的脸,还是发烫的手心,都出卖了强装镇定的她的真实内心。然而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示意她坐在床沿上,然后从身后的柜子里取来一个檀木箱子,“这箱子里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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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人这才走开,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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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箱子放在一旁,没了打开的意思。只是双手抱胸,一脸调笑地斜倚在柜子上问她:“原来怎么没见你这么喜欢我做的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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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我向来不只穿你做的旗袍?”明知道那人是存了要戏弄自己的心,江曼烟还是认认真真回答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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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的确喜欢边伯贤做的旗袍,更喜欢边伯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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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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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低笑,“说吧——你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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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份情报需要你传出去。”江曼烟从手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你动作最好快点,华先生今天发寻人启事在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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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修长的指接过,点了点头,把信封放进长衫的暗袋里,“最近日本人又有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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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嗯了一声,然后向他阐述起自己获取的消息,“松井那个老狐狸,向日军总部申请了一批军火,应该下周就到黄浦滩码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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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原本擦拭着眼镜的动作顿了顿,把眼镜和用来擦拭的手帕通通搁在一旁,然后抬起头问她:“消息可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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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烟蹙眉,像是思索着什么,“应该可靠。这件事情松井连吉田都避着,亦凡哥还是暗中调查了好久才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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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边伯贤突然就掀唇轻笑了起来,“你倒是喊得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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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烟撇了撇嘴,不大舒坦地应道:“那我想喊某人喊得亲热点,某人也不让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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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想笑,俯下身用细长的指捏住她的下巴,薄唇勾起一抹轻佻的弧度,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轻声开口,字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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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叫我什么?哥哥?伯贤?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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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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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说一个字就靠近她一分,话音落下,她和他之间的距离竟只剩了五六公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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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也萦绕在她鼻尖,直激得她小脸一下子撑不住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朵梢儿都绯红着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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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大自在地伸手推着他削瘦紧实的胸膛,与他拉开些距离后,摸了摸鼻尖,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自然……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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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痞里痞气地笑了,一张清俊的脸,登时染了三分邪气,暧昧地看着她,手微微使力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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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几乎是鼻尖蹭着鼻尖,只要江曼烟再靠近一点,就正好可以对上那人温热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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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什么?好好说,说不好可是有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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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慵懒而曼丽,沙哑轻佻得像是被水烫过。语气也一反平时的淡漠,说话时语调漫不经心地魅惑上扬,并不难听反而还多了几分蚀骨销魂的撩人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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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撩拨,又像是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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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一时被他蛊惑了心神,江曼烟不再动摇,坚定了心中某个念头,踌躇着想要开口,却在答案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硬生生地被敲门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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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小姐来了,说要见您。”是刚才店里的伙计小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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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霎时就变了脸色,眉目深敛,顿了顿开口:“好,你就说我这有客人,劳她等上一等。”片刻,他松开手转身准备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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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站住。”江曼烟见他要走,连忙出声喊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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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回头,身躯单薄纤瘦,挺直了背脊,一袭青衫格外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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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微微红了,眼神却坚定而认真地迎上他投来的目光。坦坦荡荡地把自己眸中不加掩饰的深沉爱意摆在他面前,放缓了语气,带了少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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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是想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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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