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千杯醉一歌

为了使叶庭清没有机会给她夹菜，柴北恒不停地朝碗里倒酒。而不停喝的结果就是，喝高了。伸手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努力让自己维持清醒，心里哀嚎一声：哎！怎么会这么背？

对面的李即墨更是喝的东倒西歪，完全忘记了还要与柴北恒假装不和的事。脸色绯红，口中不停唤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啊！柴……柴北喝喝……”

柴北恒怕他酒后吐真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晕晕乎乎地转头斥喝他的侍从李信，“快将你家少爷扶进去！要是他在这里吐了看我不打死他！”

“是是是，”想着以往自家少爷被揍的惨样，李信忙过来将他往屋里扶。

“你干什么？我不走，我还没有喝够！”李即墨不停地挥手挣扎，这人要干嘛呢？他见到柴北恒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少爷，您醉了，”看着柴北恒凶狠地目光，李信心里一紧，忙连拖带拽的将李即墨往屋里拉。

李即墨抱着柱子誓死不从，看着柴北恒双眼含泪，口中期期艾艾地呼喊，“我不要和你分开！恒……恒……”

看着他这副仿佛要被人逼良为娼的样子，柴北恒心下一怒，“砰！”一个碗扔出去砸在他头上，李即墨立即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李信来不及惊呼立即将他家少爷扛在肩上往屋里跑去，直到关上了房门才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看着李即墨头上的大包不禁感慨：这实在是太凶残了。

这下彻底安静了！柴北恒转过头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叶庭清傻笑道，“他太太吵了。”

叶庭清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从袖中拿出一管玉箫吹了起来，悠悠箫声在这雪夜中响起，婉转如百灵鸟语，又如情人生死离别泣如诉。

柴北恒定定地看着灯下吹箫的叶庭清，如墨长发、俊逸容颜，如落入凡尘的九天嫡仙。

眼前突生一片迷蒙，此情此景恍如隔世，那些流雪与叶清在一起的画面，一笔一划间，布满快乐、忧愁，似喜似嗔。而这些，今生恐怕只能定格在满地流淌的血色里和洪水湍急的千丈湖中了。

情难自禁的欣喜羞涩，后来万念俱灰的痛苦仇恨，这种巨大的回忆落差让柴北恒觉得眼前越发眩晕，头脑好像越来越昏沉，向后伸了伸手，“柴一，扶我回去！”，回答她的只有雪花簌簌之声，和瑟瑟风声。柴北恒转身看向身后，亭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无奈抚了抚额，不得不佩服晓月慧眼如炬，柴一这厮果然一无是处！

“柴兄醉了，我让叶和带柴一去厨房煮些醒酒汤来。”

叶庭清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柴北恒转身故作清醒地道，“我酒量好得很怎么会醉呢？夜深了，我回房休息了，叶兄也早些休息。”说罢，起身勉强维持住虚浮的脚步，摇摇晃晃地朝亭外走去，下石阶的时候却踩了空直直往雪地里栽去。

跟在后面的叶庭清立即上前搂住了她，“还是我送柴兄回房吧！”

柴北恒仰起头来眼神迷离地看着叶庭清，慢慢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火热的掌心下那美玉微凉的触感让柴北恒舒服地眯了眯眼，喃喃道，“摸着真舒服……从来没有……没有这般近……”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和脸上那火热的触感，叶庭清身体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不能动弹。目光复杂地看着柴北恒，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声音微哑地问道：“你说什么从来没有过……”

“我说……我说什么来着？”柴北恒疑惑地拍了拍头，突然指着前面不停的大声嚷嚷，“回房，老子要睡觉！”

叶庭清无奈叹了口气将柴北恒往房中拖去，边走边道，“好，回房睡觉。”进了房间将柴北恒放在塌上，叶庭清蹲下去为他除去靴子。

“啊！”柴北恒突觉自己脚上一凉，尖叫一声爬起来指着叶庭清质问，“你干嘛呢？”

收回自己正欲为他除去袜子的手，叶庭清淡淡道，“不脱鞋袜你怎么睡？”

柴北恒眼中突然闪现不可思议的光芒，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不对啊……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怎么会对我怎么好呢？不会……不会……”

“是，是我喝多了！”叶庭清起身坐在他身旁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什么不会？”

柴北恒却没有回答，突然伸手攀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梦呓般低语，“清……你好……狠……清”

叶庭清被他猝不及防的亲近激的身体一颤，这种感觉仿若是刻在骨子里一般，理所当然的让人心惊又泛着莫名的疼痛。

还来不及深思，听得他含糊不清的浅浅低语，眼里满是惊诧。拉下攀着他的柴北恒，摇着他的肩头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清什么？谁是清？”

“额……”柴北恒被他这一摇三晃瞬间清醒许多，看着如此激动的叶庭清，柴北恒心里一咯噔：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引得他如此躁动？

“你快说啊！谁是清，谁是清？”

“你啊！”柴北恒痴痴地笑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道，“我说庭清兄，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不是这一句！”叶庭清反手握住柴北恒的手，一把将他的宽袖往上撩起。看着眼前洁白无瑕的手臂，不可置信中带着浓浓的失望，“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

“嗯？”柴北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复又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偏着头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啊 ？”

这一刹那，空气似乎被叶庭清眼中的失望之色所凝结。默了片刻后，放开柴北恒的手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

柴北恒将他一切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屋中后，慢慢撩起左边衣袖，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隐隐泛黑。

看着自己的手臂，柴北恒脸上表情似笑似笑，叶庭清不过是猫哭耗子的假慈悲罢了，而自己居然还不争气地对他还有感觉，柴北恒，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