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漂泊

木惜独自一人回到别墅，难受地抚上额头，确实有点烫。

她走到卧室里，拉开抽屉，拿出一盒感冒药，扣出几粒，就着白开水咽下去。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渐渐闭上眼睛。

夜幕低垂。

彼时城市陷入了连绵不绝的阴雨。枯黄的叶子在风雨中摇摇欲坠，阴冷的寒气直钻人们的身体。路上行人稀少，呼啸而过的汽车激起一片水花。

水花溅湿了他的裤脚。

他是一个无业游民，一个失了身份的罪犯，身前除了那片深渊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死不灭，不会被忘记也不会被记起。

他抬头望向阴郁的天空，刚刚明明是繁星满天。

这诡异反常的天气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记得上次遇到这种反常的天气还是在三年前，他为了帮助自己的爱人逃离地狱，私自与魔鬼缔结契约，如今，失去了灵魂，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那个魔鬼告诉他，他现在是恶魔，是同她一样的物种了。

他出神地摩挲着自己不会褪色的黑色指甲。

他被时间所抛弃。

他是个游离于人类世界之外的幽灵。

这真是一个奇迹。

他其实一直没搞明白自己是什么物种。

如果他是人类，他为何不会死去？为何有猩红的瞳孔和黑色的指甲？为何非要吞吃难以下咽的灵魂？那些属于人类的悲喜割伤他的喉咙，每次进食都好像咀嚼玻璃。

如果他是恶魔，他又为何会困倦？为何拥有梦境和回忆？为何他仍有着心底对她的那份爱？又为何他被禁锢在这副一成不变的躯壳里，从未显露过黑色的利爪和羽翼？

他的身体还是三年前的样子，眼里再也没了光。

他是人类中的恶魔，恶魔里的人类。

不知，她过得如何，是否还存在于人间，如今这副样子，已不能去见她了。

他任由雨水打湿他头发，浸湿他的外套，心灰意冷地走进一条狭窄的死胡同，坐在木箱上，靠这冰凉的砖墙角，闭上血红的眼。

天渐亮，骤雨初歇。

被摧残了一晚上的树木更显憔悴，枯黄的叶子落在大大小小的水坑里，终难逃这凋零的命运。

他用魔力烘干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被弄乱的头发，又走出了巷子。

他每天无所事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游荡世间，时不时抓几个可怜的人类吞噬他们的灵魂。

下一个，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