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漆黑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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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午夜。

“给你弟弟道歉！”那个人的嗓音冷冽无温，听起来刺耳可怖。

熟悉却又显得那么陌生。

“不是我做的，我不认。”他冷冷地盯着那个人，幼小的身影却挺得笔直。

下一秒，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他的左侧脸上，他被那股力气打得直接跌了一跤，脑子瞬间嗡嗡作响。

干涩的嘴角破了皮，淌下来的血丝被他抿嘴硬生生往回咽。浓重的血腥味在他口腔里不停地翻涌。

他费力地撑地站了起来，眼神愈发冷漠。

“还敢瞪我，你个逆子！”随即他被连抽了五个耳光，打趴在地，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全程没求饶，也没吭过一声，那年他十四岁。

后来他被囚禁在那个封闭窄小的储物室，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当天晚上，他陷入一堆杂乱无章的箱子里，他费力地用手掸开身上的杂物，扬起的灰尘在空中飘荡，呛得他止不住地弯腰咳嗽。而被打的脸上火辣辣的，但似乎早已感受不到疼痛。

错乱的记忆随之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浮现。

那人曾经说过：“他是我儿子，我当然会照顾好他。”

这竟然是从同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当真可笑又可恨。

后半夜竟下起了暴雨，伴随着一道闪电横在黑暗涌动的午夜之中。

风雨似恶狼般疯狂，咆哮地吹打着窗户，带动防盗窗猛烈作响，震耳欲聋。他浑身疼得发抖，挣扎几下发现手机被收了。他神色逐渐涣散，仰头想了想，此时竟没有一个人能来救他。

寒夜的风透过一丝缝隙钻了进来，凉意悄悄渗透他的心。片刻他忍不住整个人蜷缩起来。湿润的眼睫慢慢垂了下来，沉得像是一潭死水。

没有人知道，他差点在那个黑夜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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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一直被困于方寸之间，无数次试图挣脱深渊的侵蚀，却又无数次跌入泥沼。

恍惚间，就当他即将脱手之际，感觉暗处竟然隐隐闪着光源。他拼尽全力挣脱一身的桎梏，伸手去抓，随即一束耀眼的光直直地刺得他睁不开眼。

意识模糊之中，感觉到后桌有人一直在踹他的凳子，脑子里却始终昏昏沉沉的。

“江之昱，标题的含义这道题怎么答？”

似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话语声含糊不清地回荡在他耳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踉跄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桌角的一隅，使劲晃了晃头。他透过那道光，眸色微亮瞳孔巨缩，整个人像脱水的鱼般猛然喘息。

片刻他蹙眉，仰头环视一周，幡然醒悟发现自己在教室里。

“概括文章主要内容；利用…吸引读者阅读兴趣；运用象征，双关等修辞手法…”他捂着额头，边回想边硬邦邦地输出道。

“知道你数理化好，可语文也是要高考的。”

“阅读能不能好好做，你看看你期中作文，题目要求不少于800字，你真就不偏不倚连标点八百字。”

语文老师靠在讲台上叹了口气，用力挥了挥手里的试卷，无可奈何道。

说罢，全班忍不住哄堂大笑。

“行了，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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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哥，你刚刚课上怎么了？我踢你椅子那么多下你没感觉嘛？”后桌的胖子戳了戳他，狐疑道。

他侧头言简意赅道：“做了个噩梦。”

“不过，牛还是你，作文连标点八百字，一时不好说你是数学好还是语文好。”见他不愿多说，胖子识相地不再多问，主动扯开话题。

“喂兄弟，买水去吗？”不知何时，楚修远从他身后窜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背。

江之昱转头见他挑了挑眉，瞬间了然于心。

“诶哥，帮我带瓶可乐呗！”

天台的风略微带些凉意，蝉鸣声惊飞了栖息在树枝上的候鸟。抬眼纵览，在楼下疯跑逐风的少年却不想被教导主任逮个正着。

“怎么了脸白成这样？”楚修远慵懒地倚靠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掰动拉环。

他轻轻将一手搭在栏杆上，垂眸笑了笑：“梦到那个晚上了。”

“怎么最近压力大了？”楚修远把玩着手里的易拉罐，微微皱眉。

“他给我打电话我一个都没接，他就天天去烦奶奶。”

楚修远眯了眯眼，道：“哟什么事要劳驾你出场啊，出场费付不付？”

他抿了口可乐，扯了下嘴角道：“还能有什么事，他宝贝儿子生日。”

“不想去就别去呗。”楚修远一向对那人嗤之以鼻。

“可是我不能让奶奶成为挡在我和他之间的挡箭牌。”

他眸光闪烁，一抹厌恶印在他眼帘，额前褐色的头发微垂，薄唇轻衔淡漠轻蔑之意。

“那混帐还有脸来找我，江家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只要我老婆子一天在，就没有人再欺负了你去。”

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楚修远静静地听，没有再说话。半刻他侧身右手臂抵住栏杆，举起可乐示意般晃了晃。江之昱勾了勾唇，重重地凑过去与之碰了碰。

“那浦宁…”楚修远迟疑道，斟酌着启唇但没有说下去。

“等我解决掉眼下的事再说吧。”江之昱眺望远方，紧抿唇角勉强一笑。

其实江之昱也不想让她知道过往的事，实在怕吓到她。可那么美好的她能接受这样的他吗，他心里也没数。

那一刻，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卑的滋味。

“那你知道论坛的事吗？”

江之昱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显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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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学校里拐了谁家的姑娘嘛？笑得跟狗一样。”

陈奶奶正骄傲地炫耀浦宁同学给她买的康乃馨，见他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狐疑了一句。

江之昱面不改色道：“咳没有。”

“真没有？”奶奶还是半信半疑。

“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儿，算了你配不上我孙女。”

陈奶奶嫌弃地瞥他了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嘀咕。

江之昱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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