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九东海龙君2

　　虽然三个多月的马车坐得我腰都快要断了，但一想起既不用骑着师父满天飞又在路上吃到了各种好吃的，我的心情就无比的轻松愉悦。

　　眼见碧水城近在眼前，我不由想起了之前月香同我说过的那些有关东海的传言，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向林献抖了出来。

　　林献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毕竟林家一直以来都和碧水城保持着贸易往来；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别家商队在碧水城都是如履薄冰唯独林家几乎每次都能平安归来，至多偶尔会损失一些钱财而已。

　　“我听父亲说，那是因为东海龙君同林家祖上曾有约定。”林献偏头想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怎么将这段往事说出来。

　　与慕容家不同，林家并非是土生土长于里苏城的名门望族。直到距今三百多年前，林氏一族才自碧水城举家迁徙至里苏城安家落户。

　　相传那时的林家当家名叫林君墨，原是东海龙君座下的碧水城少府，主管碧水城的山海池泽之税和官府手工业制造，直接受命于东海龙君。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有一天林君墨却突然挂印请辞，而向来性格古怪的东海龙君对此也并未大发雷霆，只是与林君墨约法三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东海龙君不因林君墨请辞而为难林氏一族，但无论林氏一族迁徙何处，林家子孙年年都需携林家至宝前往碧水城觐见东海龙君。此后不知是从哪一代当家开始，林家便逐渐凭借这一约定建立起了一条往东海方向去的贸易渠道，至今里苏城也未能有出其右者。

　　“原来如此。不过林献，你知道东海龙君每年都要看的那个林家至宝到底是什么吗？”我点了点头，却突然对他话里提到的林家至宝有了点儿兴趣。

　　“这我就不清楚了。”林献摇头，“我只知道它是用一整块紫檀木雕刻而成的盒子装着的，而上面落下的锁则是金刚石制成，钥匙只有林家每任当家和东海龙君本人持有。”

　　“为师倒是可能知道那林家至宝是什么。”还不等我暗道一声可惜，一路上都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茶点的师父这时却突然开了口。

　　“仙君大人知道？”林献闻言，露出了诧异神色。

　　“师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忍不住瞥他一眼。

　　“废话，为师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还怎么当你师父！”师父瞪我一眼，慢吞吞地擦去了嘴角的食物残屑。

　　“可……不对啊仙君大人，按理说这林家至宝应该只有东海龙君与历代林家当家才知道是什么啊。”刚要开口询问，林献却又觉得这之中似乎有哪里不妥。

　　“的确，在这世上林家至宝本就该只有两个人知道。”师父看向窗外，红色眸子里流露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只可惜事无绝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单凭个人就能决定得了的。”

　　“师父？”难得见他露出这么正经的神色，我心下微微一悸，不禁低声唤到。

　　像是突然被我这一声轻唤惊醒，师父浑身一震，表情瞬间便恢复如常。

　　“阿镯，如果你真想知道那是什么的话，待回到檀雪山之后为师就告诉你。”师父朝我微微一笑，面上尽是满是狡黠之色。

　　我心中的悸动瞬间消失无踪，只将眉毛一挑。

　　“凭什么要等回去之后再说？”我看着他问。

　　“以你的性格，不吊足你胃口你又怎么愿意回家？”师父斜眼看我，“——恐怕在逛完东海之后，你又打算跑去别处了吧？”

　　我不说话。

　　师父能这么想也好，毕竟他想得越歪就越不容易发现我的真正目的。

　　就在这时，一直移动着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林献立即掀开窗户帘子朝外张望，发现车队并没有抵达碧水城城门。

　　“现在离碧水城城门至少还有一二里路程，车队怎么就停下来了？”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三公子！”就在这时，有人策马从车队最前面飞奔而来。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他即刻问到。

　　“三公子，前面有一队龙鳞卫将车队给拦下来了！”那人神色焦急，语气还有些微微颤抖。

　　“龙鳞卫？他们怎会在这里设卡拦截车队？”林献也愣住了，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果然如此。”反倒是师父，在听到这一通报之后却像是意料之中般地叹了口气。

　　“师父，那队龙鳞卫该不会是……？”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联想起了之前雁湖白那件事，心中不免暗想难不成师父除了和盛银仙君有关系之外，竟和万里之外的东海龙君也有瓜葛？

　　——“水巳仙君，我王请您往东海龙宫一叙！”

　　果不其然，我话音尚未落下，车队正前方就有声音传了过来。

　　“……不想这么久不见，这敖浔的鼻子竟还是这么灵便。”师父叹了口气，露出些微笑容。

　　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隐隐觉得这微笑当中竟含着一丝他人难以察觉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