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

　　花犯·咏梅

　　作者：周邦彦

　　粉墙低，梅花照眼，依然旧风味。露痕轻缀，疑净洗铅华，无限佳丽。

　　去年胜赏曾孤倚，冰盘同宴喜。更可惜，雪中高树，香篝熏素被。

　　今年对花最匆匆，相逢似有恨，依依愁悴。吟望久，青苔上、旋看飞坠。

　　相将见、脆丸荐酒，人正在、空江烟浪里。但梦想，一枝潇洒，黄昏斜照水。

　　不能说谁的词是天下第一，但是对后人填词影响最大的首推周邦彦，在南渡诸公里，擅音律知词道的，无人出其左右。

　　程颐知道我开始学填词后，便送我了一本《清真词》，他说:“我知道你清词读的多，但那不适合初学者，匠味太浓。本来，学东西就是学上乘者得其中，学其中乘得其下。如果你一味读清词，是不会有大的进步了。”

　　是啊，周邦彦在旧时词论被称为“词家之冠”或“词中老杜”，是公认“负一代词名”的词人。如果你学填词又怎么能不读清真词呢？

　　最近喜欢读书时点一炉沉香，那烟香缭绕使人心静。

　　第一次接触周邦彦的词是那句“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真神来之笔也，也不枉王国维在人间词话盛赞道:“真能得荷之神理者”，后世称之为写荷之绝唱。

　　周邦彦的词多富丽精工，咏人咏物入木三分，就这首《花犯.咏梅》来说，把个梅花拟人化，平白多了一身的愁肠憔悴之态，移情之笔使人拍手称快。

　　程颐看我喜欢，笑道:“阿药真是多情，前几日还非白石的暗香疏影不足以谈咏梅，今天又觉得美成的这首花犯迷人了？”

　　我嗔道:“各有各的魅力，我就是都喜欢的，你说我多情，我就是多情的了。”

　　程颐拿过我手上的词集，放到书案上说道:“天天读了，总会有倦怠的时候，为了防止你早早地进入倦怠期，我带你出去兜兜风，回来再读书，会神情气爽许多的。”

　　我从冰箱里取了一支雪糕，揽过他的手臂便往外走，是傍晚的天气，暑气正浓，我喜欢吃巧乐滋，我看着迟迟未去的斜晖，有些向往枝头的燕子们。

　　这让我想起整个人都在消沉的五月，因为离别，也因为高考带来的提前压力，每到夜里便是一夜一夜的难以入睡。程颐在洛阳，他知道后 特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跑来找我，他没有训斥我，也没有可怜我，只是每天起来就带着我出去。

　　有时候去划船，有时候去听曲，他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倦意。我仍然记得他离开的那个下午对我说:不要逼迫自己，如果你是不快乐的，未来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难过，其实，我对这个世界早就陌生了啊。

　　我从门缝里窥视这个世界，灯光流过我的脸颊。初见也是这样吧？阳光穿过窗户，懒懒的裹住我。一股寂寞涌上来，那是无法排解的孤单。外面，一地月光。月亮太亮，我找不到角落躲藏。

　　当黑夜来的时候，我会努力睡去。我害怕在黑夜中释放自己。黑夜中寄存着他的力量和安全感，我觉得很危险。

　　然而，那些寂寞的感觉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我从考场走出来的那一刻，看着程颐迎接的目光，我知道我胜利了。

　　这些话，说起来，就像是，很多故事看起来不像故事。有人说能看懂，有人说看不懂。他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