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孤狼

　　拂晓，莺歌燕舞，清风徐徐。

　　凤天按照约定起了个大早，戎马一生，早就褪去少女般的娇嫩，在她身上，只剩干练。

　　即使养伤期间，她也每天早起锻炼，当然不是简单的跑步，除了固定的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她还做出更大胆，更令张怀易哭笑不得，提心吊胆的事－－攀岩。

　　箕尾崖，千丈深，陡似利剑。这是远处居民对它的评价。

　　她做这种剧烈的运动只会使伤口恶化，张怀易每每好心规劝，她总视而不见。倒是浮离，早已习惯她各种出乎意料的举动，也只是微微一笑，道：“随她去吧，药材我再去找就是了。”

　　如此下来，原本柔弱不堪的身躯，在凤天的强力锻炼下，竟也逐渐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了。这让她很满意。

　　凤天照常出门。

　　竹屋甚小，她一向是与张小灵同睡，每次起身，都不会打扰到她。

　　张怀易习惯早起采药，时常在晨雾时搜集些露珠，他总说“晨露泡茶，快哉乐哉”。

　　碰到风尘仆仆的张怀易刚回来，他像往日一样寒暄道：“小天，又出门去做什么‘锻炼’啊。嘿嘿，今日晨露正好，待会儿回来定教你佩服。”

　　他又在卖弄他的泡茶技巧了。说实在，凤天在茶道这方面毫无研究，她也不喜品茶，只喜欢汽水。每次完成任务后，她最喜欢的就是在房顶一边赏月，一边喝着刺激的汽水，那才叫一个爽。

　　不过，这辈子恐怕是再也喝不到了。

　　凤天如往常一样回答他，“再怎么泡，终究不合我的口味。”

　　“哎呀呀，好歹给个面子嘛。”张怀易对她，是无可奈何，每到这里，他总是会搬出浮离来压她。“你不解其中味，哎，还是我徒弟天资聪颖，比你更胜一筹。”他故意把音拖得很长。

　　凤天不屑理会他，低声道：“同流合污罢了。”

　　张怀易听在耳里，道：“你这样就不对了，什么叫同流合污啊，分明是志同道合。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凤天实在不愿理会他，再不走，估计就得误了时辰。

　　同往日一样，凤天拿着自己备好的攀岩绳索往上爬。浮离虽说经常来崖底看看她的伤势，但却从不留宿。一来竹屋房少，挤不下那么多人，二来他总说有许多事要办，抽不开身。凤天勘察过地形，崖底无路与外界连通，想要出去，恐怕非攀岩不可。不过像浮离那样的，可能就是飞上去的了。

　　凤天刚上崖顶，早晨的第一束金光映射在凤天瞳孔之中，格外刺眼。浮离立定在不远处，遥望远方。金光披在他身上，就像降临人间的神，不容侵犯。

　　“很准时，辛苦你还要从下面爬上来了。”浮离虽然知道她每天攀岩的事，但还是不由衷的暗暗佩服，她真的很不一般。

　　“你是在说笑吗，如果认为我辛苦为什么不帮我一把。”凤天拍拍灰尘，不屑说道。

　　浮离笑了笑，继续道：“你很强，你的尊严也不容我帮忙，不是吗？”

　　虽然是轻快地笑着说道，但是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他尊重她。

　　“我有一事不解。”凤天问道。

　　“说。”

　　“为何要选择这个时辰到崖顶上来解封？”

　　浮离先是一震，转瞬继续轻松道：“来赏日出不好吗？”

　　一句玩笑话，凤天不悦。浮离察觉出她的情感，正经道：“凤天…”这是他第一次唤她名字，凤天微微一愣。

　　浮离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有怎样的过去，可是你现在活着，你是不是应该看开一点，总是将心事摆在脸上，总是闷闷不乐，对谁都不能敞开心扉，你是要复仇还是在报复自己！”

　　凤天怔住，他居然会对她说那么多，这算什么？教训？还是教诲？但是他说的没错，自己好像表现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但是，杀人如麻的她，又有什么朋友呢？什么时候又近过人情呢？

　　像是自嘲一般，凤天冷冷笑道：“在荒漠行走惯的孤狼，每天都想着如何生存，怎么还会放猎物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