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若不是你

苏丘上前握住苏羽的手，他在地面看得手心都出了汗，幸好苏羽比较厉害，陆文不是他的对手。

陆文口中涌出鲜血，一脸遗憾看着苏丘:“我寻了你许久，为何要让他先遇见？”

苏羽冷声道:“因为你不配，打着寻师尊的名义，干些丧尽天良之事，上天也不容你，故而不会让你见他。”

陆文低低的笑起来，震得他又流出一口血来:“上天？笑话！他若真有所感，便不会冷眼旁观，任由他自剖金丹！”

苏羽没话说，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事，便是苏丘生剖金丹给了自己。哪怕他亲手将冼影刺入他心口，他也没觉得有多疼。

陆文又笑起来，喘着气说道:“你才是最不配的那个人！他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他不会沉睡两百多年！若不是你，他……他不会屡次遭遇刺杀！若不是你……他不会身中寒毒受尽苦痛！若不是你，他不会……被最信任之人背叛！若不是你，苏易不会成为怨魂，更不会出其不意给他重创！若不是你，他不会被削肉刮骨！若不是你，他不会死！更不会成为一丝灵力也无的废人！”

苏羽握紧苏丘的手，陆文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他不是魔族血脉，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十方大陆最年轻的上仙，自己也还是那个每日跟着他修炼，与他朝夕相处的苏羽。

苏丘觉察出苏羽眼中的自责，回握住他，坚定道:“我若喜欢，身处苦海也甘之若饴，我若不喜，泡在蜜罐里也如饮鸩酒。我为他受那些苦，到最后还愿为他自剖金丹，只能说明我爱他离不开他，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苏羽看着苏丘坚定的脸，心里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什么时候呢，在什么时候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呢。

陆文疯狂的笑了起来:“你喜欢……哈哈哈哈哈哈你喜欢……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一懵，苏丘更是不明白陆文说的是哪门子的话，苏羽也在回想苏丘与陆文到底有什么交集。

苏丘看着陆文脸上绝望且痛心的表情，试探问道:“我不太懂……你此话何意。”

陆文抹了把唇边的鲜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自嘲道:“你不懂……你是不懂……我本以为就是个对情爱一窍不通的木头！你不爱我，之前也不会爱旁人！可你偏生对他掏心掏肺，哪怕与世人为敌，也要同他站在一处！凭什么？凭什么是他！”

苏丘反问:“不是他，你又有什么资格认为会是你？”

陆文哑声，嘴角又渗出一丝血来:“我曾以为我不在意的，你不会动情，我不怪你。但那日满天星辰坠落，我才发现，我怨你，怨你为何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怨你为何要来撩拨我，让我对你念念不忘。怨你为何不肯正眼看我，我满心欢喜带着赤焰鳞去见你，你对我却不曾有过波澜。”

苏羽侧过头看苏丘，苏丘摇头，他什么时候撩拨过他？

苏羽又问陆文:“他不会动情，是何意？”

陆文觉得有些力竭，吃力的稳住身形:“苏易捡来他时，发现他天赋异禀，资质过人，是个不世出的修炼天才。但弃婴多少都是因为身患难以治愈的隐疾，才会被抛弃。苏易发现他的心有问题，每跳几十下便会停一会儿，直到憋的浑身青紫，才会恢复心跳。苏易为他寻了七窍玲珑心，但却封了六窍。无情之人，才能修得大道，才能登至无人之巅。”

苏羽的睫毛颤了颤，所以，他可能一直都爱着自己，只是他不懂，只是因为他不懂。

陆文自顾自说道:“那颗玲珑心还是我师父为他寻来的，我不懂，为何苏易封了他的七情六欲，他还是会爱上你？”

陆文脱力瘫坐在地上，像是回忆起往事:“那日在煌沙，我明明在他眼里看见了不一样的情绪，明明对我有异样的神情。为何最后会爱上你？明明我早就遇见他，他尚在襁褓中时，我便认识他。”

苏丘觉得陆文可悲，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臆想中，一个人爱他，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异样的神情。

陆文呆呆望着苏丘，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为何不肯见我？你知道日月同天，百兽哀鸣时我在做什么吗？我在为你寻一颗完整的玲珑心，一窍都不少的玲珑心。我想你可以爱人，我想你能爱我，想要光明正大待在丘北，住在清静峰。可你没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再等几日，再等几日我便可将玲珑心带回，你为何不肯见我！”

苏丘后退一步，站在苏羽身后:“你怎知有了七窍玲珑心我便会爱你？这一切都不过是你在自欺欺人，你从始至终都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前世断情绝爱的时候他会爱上苏羽，只是自己不自知。今生虽不记得前尘往事，但只一眼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对苏羽，从始至终，就算隔世，也会毫不犹豫的爱上。

苏羽似有所感，看着苏丘笑了，不管他是丘北的上仙，还是苏府的云舒，都是深爱着自己，哪怕生死都没能将他们分开。

陆文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瞳孔扩散直挺挺向后仰去。

雪白的拂尘没了光泽，凌乱的躺在地上，沾了灰尘与鲜血，静静的躺在地上。

陆文长长呼出一口气，哑着声说道:“我……来世……也要寻你……问你可愿……可愿……”

眼角最后一滴泪滑落，无声没入鬓间，青玉冠碎裂，发丝铺在地上，宛如一朵染墨盛开的花。

那个活傀儡也软软的倒下去，从嘴里大口大口呕出血来，直将自己呕得只剩一层皮。

府里的家丁仆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都忍不住干呕。苏丘双眼早在活傀儡开始呕血时，便被苏羽用手遮住，他只听到众人干呕的声音和浓重有些发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