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午四点，面馆里没有顾客，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小胖姑娘在前台杵着脑袋看漫画。年画探着身子过去，清清嗓子:“你好，还有面吗？我想要一碗牛肉面。”

小胖姑娘正看得起劲儿，头都不抬，扯着嗓子喊一句:“小北哥，有人要点牛肉面。”

……没有回应。

片刻后，餐厅连接后厨的走廊上转出一个人影，年画下意识的侧目看去，只看到一抹白。

略显宽松的白上衣，白斩的侧脸和手臂，逆着强烈日光，他像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由细枝末节，一帧一帧在年画眼前勾勒完整。

他微眯着眼睛打量迎面走来的男生，他瘦且高，两条长腿藏在宽松的牛仔裤下，像两根笔直的筷子，却并不显得羸弱。她视线兀自上移，隐约看到他上衣衣摆微微松散，明显比其他部位洗得单薄、干净，整洁的犹如一张反复被揉皱抚平的白纸，垂在腰下。那脖颈也是修长，头轻垂着，眼睛盯着手中的一本书，黑长的睫毛密密耷下，完全遮住了眼睛。

他终于走到走廊口，站在那个不算高的门框里，挡住身后一片光，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径直略过年画看向前台:“什么面？”

“浓香，”年画忙指着墙壁上的餐单，“一碗浓香牛肉面，谢谢。”

或许是她的声音过于洪亮，样子过于急切，他竟然轻轻抿唇笑了，两边眼尾慢慢翘起来:“不客气。”

年画盯着他含笑的眼睛，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黑发柔软，脸庞白皙，眼神温柔，目光如水。她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桃花眼，只觉得这少年的眼睛太过清澈，不止眼睛，浑身上下都透着干净清澈的气质。

不单单长得好看，无端给人一种吸引力。

年画坐在靠近走廊边的位置上，托着下巴仔仔细细地回味几遍，竟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太专注，想到忘记腹部的隐痛。

最后她望着端着托盘远远走来的白衣少年，喃喃自语“小天使。”

顾天北将牛肉面轻放在年画面前的桌上，看她还径自扭头发呆，温声提醒:“你的面好了。”

却见小姑娘马尾一甩，转头仰脸对自己露出整齐的八颗小白牙。

“ 小哥哥，”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狡黠，“听说，你没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