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由滿洲裡開來的火車,在經過北平改道之後,正向上海方向駛來。車廂内,一個西裝革履,英俊灑脱的男子在看報紙,嘴裡咬着一根火柴棍,他就是馬雲飛,三十出頭,但看上去似乎顯得老成一些。
坐在馬雲飛對面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富商,叫蕭逸軒,他剛剛鎖好行李架上的箱子,一臉是汗,於是打開折扇
蕭逸軒先生打哪來呀?
馬雲飛東京
一聽這話,蕭逸軒便沒有再問,反倒顯得有些緊張
馬雲飛放下了報紙
馬雲飛但我是中國人
蕭逸軒哦哦,是同胞,是同胞...
這時,一個女人優美的腿走進了馬雲飛的視線,似乎是無意中碰到了他放在身邊的皮箱。
酒井美恵子對不起,先生。
馬雲飛沒關係....
馬雲飛很想看清這女人的臉,可是女人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去了。馬雲飛下意識地轉過身來,看着女人優雅的背影,他感覺,這應該是一個迷人的女人。
蕭逸軒先生,您去哪?
馬雲飛上海
蕭逸軒我也是。我是做藥品生意的,這是我的名片。
馬雲飛瞥了一眼名片,還是忍不住地回頭看着已經遠去的女人
馬雲飛哦,同濟藥行的蕭老板...這地方我知道。
蕭逸軒蘇州路48號是我的舖面,現在關了。我想搬到租界去,上海看來也是朝不保夕啊...
馬雲飛蕭老板放心,上海終歸還是咱中國的上海。
說着,他也把自己的名片交給了蕭老板
馬雲飛我是《東亞日報》的特派記者馬雲飛。
蕭逸軒我好像拜讀過閣下的大作...
馬雲飛把自己的皮箱打開,裡面放着一台英文打字機。
就在這個瞬間,離他不遠的位置上,插到口袋裡,然後再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順手拿下嘴裡的火柴棍,緊貼在皮箱邊上。做完這些,他尾隨那個女人而去了。
剛才那個漂亮的女人在餐車裡剛用完餐,正在悠閑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馬雲飛來到餐車,手裡拿着一瓶紅酒,左右看看,然後便注意到了那個優雅的背影,於是就坐到了她的面前。
馬雲飛可以坐嗎?
女人似乎沒聽見,眼睛依舊看着窗外
馬雲飛一邊把手裡的紅酒打開
馬雲飛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女人的矜持是一種特殊的美。
女人微笑著回頭
酒井美恵子你很會勾引女人,看得出是個老手。
馬雲飛坐到女人對面
馬雲飛真是過獎了,其實我的直覺告訴我,我遇到了一個能把男人玩於股掌上的角色。
女人滿足地一笑
酒井美恵子我只是無意之中碰着了您的皮箱...這是一個錯誤嗎
馬雲飛即使是錯誤,那也應該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女人看着指甲
酒井美恵子除了會勾引女人,你還會幹什麼
馬雲飛我是《東亞日報》的記者,馬雲飛。
女人輕慢地瞥了一眼馬雲飛的名片
酒井美恵子看不出,馬先生這雙手還能拿筆杆子...
馬雲飛怎麼?是不是覺得不合適?
酒井美恵子這年頭,好男人的手應該去拿槍杆子才對。
馬雲飛笑了笑
馬雲飛是啊,偌大的華北,早就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了。又豈止是華北呢?按小姐剛才的意思,我還算不上一個好男人了?您要點什麼?
酒井美恵子不客氣,我已經用過了。
馬雲飛照樣给女人倒了一杯紅酒
馬雲飛不賞光陪我喝杯酒?
女人把杯子推到一邊,起身
酒井美恵子這好像有點奢侈...您慢用
說完,女人就起身離開了。但是,她似乎是無意之中把酒杯碰到了地上。沒想到的是,馬雲飛本能而迅速接住了酒杯,裡面還盛着半杯酒。
女人看着眼前這一幕,暗自心驚。
馬雲飛在遮掩,把剛才接住的那杯酒抿了一口
馬雲飛這酒的味道,很純正...
女人並沒有說什麼,優雅地走了。
那女人走過,過道上暗中監視的那個便衣立刻悄悄尾隨而去。但這些馬雲飛全然不知,剛才與他調情的那個女人,真正的身份是關東軍特高課的一名高級特工人員,少佐軍銜,叫酒井美惠子,日本特務總機關長土肥原賢的高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