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只觉得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来这句话太悲观,可真到坏事临头,连难料都来不及叹一句。
露营回来后的两个月一个没风的晚上,小乖晕倒在人声鼎沸的人民广场。
晚期。听边伯贤说的。
治不好,后续治疗会很痛苦。
小乖开始掉头发了,一大把一大把的掉,最常说的话从姐姐早安变成身上好疼,她最爱喝的奶喝不得了,可她从不闹。
慢慢的慢慢,她只能吃流食,直到能看见头皮,羌怨红着眼睛剃掉了小乖的头发,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化疗。
上吐下泻,晚上疼的睡不着觉,脸色也一天不如一天,她忍不住喊痛,比爸爸打的还痛,小绿就抱着护士们抹眼泪。
重症病房里待了几个星期以后,病情似乎更加糟糕了,她开始经常出现无意识状态,嗜睡,整个脸暗,灰,两颊深深的凹进去,可怕的要命。
羌怨推着轮椅带她出去散步,时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着就昏睡过去没了回应,羌怨怕死了,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去探小乖的鼻息,得到无力的吐息以后捂着嘴大哭。
有次晴天,小乖见着一个同龄女孩绑得精致的麻花辫不说话,辫子长长黑黑的,柔顺又有光泽。
小乖“我以后是不是再也绑不了辫子了。”
小乖“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她扭过头去问羌怨,白的泛着青色的小小唇瓣一张一合。
羌怨说不出话,拼命的摇头然后紧紧把她搂紧怀里。
小乖“姐姐,我害怕。”
小乖身上很冷,掉在羌怨肩膀上的眼泪很烫很烫。
有天小乖起的很早,可以自己下床正常走路,她说她觉得自己好轻松,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她说她的病可能好了,她想喝牛奶。
边伯贤红着鼻子给她买了一袋子,他说这是回光返照,小乖可能撑不了几天了。
当天下午小乖不见了,所有人找遍整个医院调了全部监控最后只在羌怨病床床头发现了一张小字条,字迹歪歪扭扭还有错字。
字条上写的是:我穿着姐姐喜欢的白裙子,不要找我啦,一定要追到伯贤哥哥啊姐姐。
-“我想像金鱼一样,小绿哥说,金鱼只有七秒的记忆,这样不好的事就都可以忘掉了,但是我不想忘掉姐姐,不想忘掉大家。如果有完美的选择就好了。我还想去海底看看,和小鱼们一起,那一定很开心。”
羌怨想起了和小乖伯贤一起去过的海滩,荒谬的想法在脑里诞生又被否决,在很久以后的某天早晨才与那张被自己揉成一团还舍不得扔的字条和解。
大概已经一个人完成心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