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 起
景末七年,赤羽国第三代帝王温戎沉迷新晋的美人胡伊,整日与其听歌、赏舞、饮酒,许久不问国事,十日早朝,九日不见君王,民间百姓偷偷戏称他为“酒(九)日君”。温戎略有耳闻,但他选择假装不知,反正人人都知道他不管国事,索性直甩手,把四位藩王招回京中,由这四人管理朝中上下,他自己落得清静。日子久了,好像这不合规矩的事情,慢慢的也就成了这赤羽国的规矩了。
这天,赤羽国金碧辉皇的凤栖殿内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略显福态的皇帝双眼迷离的横卧在金色的龙榻上,他的上衣大敞着,露出大片肌肤,他的身侧斜依着一位年轻女子,那女子带着胡人的容貌,一双水绿色的眼眸格外引人注目。
大殿外,一众文武大臣聚在一起,搓着手小声的议论着。当众人看到远处走来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人时,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垂首站定,迎接此人的到来。
“定山王,您可算来了,您可真要给大家拿个主意了。”首先迎上去开口说话的是一身儒雅的平梁王——施九郎,他年纪看起来比眼前的定山王略显年轻,身高上也要矮上许多。
定山王没有穿官服,一身棕色便装,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他眉头紧索,压低声音对施九郎说:“我刚从城北过来,城外的情况我大概清楚了,君上这里怎么说?就没有一个人进去禀报君上吗?”说完句话,定山王慕容奎抬头将人群扫视了一圈。
“呃一”施九郎移过视线,挠了挠头说:“您不在,镇南王回封地处理事情还没回来,我们这几个,谁也不敢擅自闯君王的寝宫啊!”
穆容奎咬着后牙槽叹了口气,毅然向殿内走去。
刚到殿门外,一个小太监小心的走向穆容奎,笑脸相迎正要开口,只听头顶传来一个字“滚”,听到这个字之后,小太监识趣的移到了一边。
温戎醉眼朦胧的看到一个人影向殿内走来,他嘴角微扬,低声说了一句,“老东西。”接着抬手挥了挥,身侧的美人便带着一群舞姬悄悄退了下去。
“臣穆容奎有要事报君上,这才擅闯君上寝殿,还请恕罪。”穆容奎站在龙榻前不远处,直起身,微微颔首。
“哦!是舅舅啊!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您这身体是越发硬朗了哦。”温戎换了个姿式继续侧躺着。
穆容奎没有接温戎的话,但是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
“您这是要说胡人在北部经商的事情吗?我听说了,都是一些成不了大器的商人,没什么的,让他们驻扎在城外,就在城外做点小买卖就好,也能带动经济发展嘛!我等泱泱大国,要有容人之量,不用小题大做。”温戎无所谓的伸手捏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无比惬意的说:“不互通往来,朕又怎么能吃得上如此美味的葡萄?”
“君上,漠北各族均可与赤羽互通往来,只是这胡人一直存有野心,想借北部进入赤羽的心昭然若揭,这一次突然有大量胡人来城北经商,不得不防啊!”穆容奎回想起这两天在城北看到的景像,声音自然提高了不少。
“十多年了,自舅父战死杀战,胡人大败之后,这十多年他们早就没了那些野心,也没了那份实力,这都安稳这么久了,舅舅难道还想像舅父那样,久战杀场吗?没有战火的日子真好啊!”温戎抬头,意味深长的看向闪着金光的屋顶和灯火迷离的烛台。
穆容奎的拳头握的更紧了,他的大脑中浮现了兄长一身是血的站在死人堆里的场景,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哥哥,穆容枭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握着他的手,要他发誓,要用一生守护赤羽国,守护姐姐留下的这个儿子。
想到这里,穆容奎长舒一口气,声音平稳的说:“君上近日还是上朝吧!听听众人的想法再做决定,这件事还是不可大意了。”
温戎抬头望着穆容奎,轻笑了一下说:“联乏了,想立一个摄政王替朕分忧,舅舅帮联想想,该选谁来当这个摄政王好呢?”
穆容奎平视着眼前这个平庸无此的男人,没有先帝的威严,也没有姐姐的睿智,真像一坨扶不上墙的稀泥。
“臣不敢妄议。”穆容奎语气淡定的回了一句。
“也是,舅舅是外戚,外戚干政是大忌,舅舅总不能推荐自己吧!”温戎自说自笑的低语着,“漠北王?不行,虽然年轻,但是是一个异族王,不好扶众;平梁王?不行,聪明绝顶,但过于软弱,没什么主见。谁更合适呢?”温戎悄悄看向穆容奎,眼神中却没有要让穆容奎回答的意思,稍做停顿,温戎语气坚定的说:“那就有劳舅舅替我传旨吧!封镇南王贺忠权为摄政王,替朕与众藩王商讨国事,贺忠权长子贺连桥世袭镇南王位,择日迁府于封地,议事时方可奉旨回京。”
穆容奎袖中的双拳再次握紧,指甲都嵌入掌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