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雨起
01 初逢
九月的雨总是来得毫无征兆,像一场预谋已久的告白,还没等你做好准备,就已经把整个世界淋得湿漉漉的。
放学铃声响过很久,教学楼前的空地上依然积着浑浊的雨水。林夏站在走廊的尽头,手里攥着那把断了一根伞骨的伞,看着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压得人心里闷闷的。她不想冲进雨里,那样太狼狈了,就像她此刻在班级里的处境一样——转校生的身份让她像一只误入陌生领地的猫,小心翼翼,无处遁形。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冒雨冲回宿舍时,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突然撑在了她的头顶,隔绝了漫天雨丝。
“一起走?”
声音低沉,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林夏下意识地抬头,撞上了一双深邃得像雨后潭水的眼睛。那是江辰,班里那个总是独来独往、话很少的男生。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只有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在耳边淅淅沥沥地响着,成了这场青春里最温柔的开场白。
02 微澜
两人共撑一把伞,距离比想象中要近。
林夏能闻到江辰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杂着雨水的湿气,意外地好闻。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打在伞布上,伞下的世界却显得格外安静。
“你的伞坏了?”江辰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那把惨不忍睹的伞。
“嗯,被风吹的。”林夏有些窘迫地把坏伞往身后藏了藏,“谢谢……你不用特意送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顺路。”江辰言简意赅,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
其实不顺路。林夏住在女生宿舍的最东头,而江辰的宿舍在男生宿舍的最西头。这个谎言在雨幕中被无限放大,却没有人愿意戳破。雨水在地面汇成小溪,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晕。林夏偷偷侧过头,看着江辰被雨水微微打湿的侧脸,心脏在胸腔里不合时宜地跳动了一下,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名为“心动”的微澜。
03 润物
雨停的时候,林夏已经站在了宿舍楼下。
“上去吧。”江辰收起伞,伞尖的水珠顺着伞骨滑落,滴在台阶上,晕开一小圈深色的痕迹。
“那……这伞借我明天还你?”林夏指了指那把黑色的长柄伞。
江辰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用,那把旧了。”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夜色里,留给林夏一个挺拔的背影。
林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手里还残留着握伞时的温度。那场突如其来的雨,并没有淋湿她的衣衫,反而像是一场无声的润泽,悄悄渗入了她干涸的心田。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课桌上。林夏打开课本,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淡蓝色的便利贴,上面只有一行清秀的字迹:
“新伞在传达室,记得去拿。”
那一刻,林夏知道,在这个多雨的季节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