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的灯坏了三盏,剩下的也忽明忽暗,像有人在电闸上反复跺脚。
“……现在点名。”扩音器里的声音像被水泡过,黏腻、失真,却每个字都砸在耳膜上,“马嘉祺。”
马嘉祺站在队伍最前面,抬头看向主席台上那盏摇摇欲坠的聚光灯。光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只红色信封。
他没应声。
扩音器里的人笑了一声,短促、恶意:“第一次点名,不答也算到。”
“丁程鑫。”
丁程鑫的手指在身侧收紧,指尖发白。他看向四周——看台上的座位像一张巨大的嘴,黑得能吞人。可他清楚记得,几分钟前,这里还坐满了观众,掌声、欢呼、荧光棒的海洋。
现在只剩他们七个人。
“宋亚轩。”
宋亚轩的喉结动了动,像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扩音器还响,下意识往身侧的刘耀文那边靠了靠。刘耀文察觉到他的紧绷,不动声色地往他这边挪了半步,肩膀轻轻抵着他,递去一点无声的安抚。
“刘耀文。”
刘耀文抬了抬下巴,眼神锋利得像刀。他想往前冲,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手腕却被宋亚轩轻轻攥住了。少年的指尖微凉,带着点颤抖,刘耀文的火气瞬间就降了大半,脚步也顿住了。
“张真源。”
张真源的声音很稳:“我在。”
扩音器里的人停了一秒,像在确认什么。
“很好。”它说,“第二次点名,答到加一分。”
“严浩翔。”
严浩翔没动,目光扫过主席台上的红信封。信封上印着一个数字:7。他身边的贺峻霖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眼神里带着点慌乱,严浩翔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别慌。
“贺峻霖。”
贺峻霖被他握着手,心里的慌意散了些,勉强笑了一下:“我在呢,别吓我。”
扩音器里的人又笑了:“第三次点名,答到加一分。答错——扣两分。”
队伍里有人倒吸一口气。
马嘉祺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压住了全场的嗡鸣:“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扩音器沉默了两秒。
“这里是点名室。”它说,“你们被选中参加《规则游戏》。每一轮,完成任务,得分;违反规则,扣分。分数为负——淘汰。”
“淘汰是什么意思?”刘耀文咬着字问,握着宋亚轩的手又紧了紧,生怕这莫名其妙的规则会把身边的人卷走。
扩音器里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像有人在翻一份名单。
“就是消失。”它说,“像你们刚刚那些观众一样。”
丁程鑫的背脊一阵发凉。他想起刚才的热闹,像一场被人按了删除键的梦。
主席台上的聚光灯突然亮得刺眼,红色信封被照得像在流血。
“现在发放第一轮道具。”扩音器说,“请队长上台领取红牌。”
“队长?”宋亚轩下意识看向马嘉祺,声音里带着点茫然。
马嘉祺没否认,也没答应。他只是往前走,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丁程鑫紧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背影挨得很近,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他走到主席台前,拿起红信封。信封很薄,里面只有一张卡片。
卡片正面写着:
红牌:规则执行者(临时)
持有红牌者需在本轮说出一条“可执行规则”。
规则不得直接导致他人死亡,但可以导致扣分。
若本轮无人违反你的规则——你扣三分。
马嘉祺的指尖停在“你扣三分”上。
他抬头,看向台下的六个人。宋亚轩正躲在刘耀文的侧后方,只露出半张脸;严浩翔和贺峻霖还牵着手,靠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张真源站得笔直,目光沉稳地看着他,像是在无声地支持。
扩音器里的声音像贴着他耳朵:“说吧,队长。”
马嘉祺把红牌翻到背面,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像是补刀:
规则一旦说出,不可撤回。
包括对你自己。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平静得可怕。
“规则一。”马嘉祺说,“从现在开始,任何人说话时,必须包含一个数字。”
体育馆里静得能听见灯光电流的滋滋声。
贺峻霖愣了两秒,小声说:“啊?那我说‘我好害怕’都不行吗?”
马嘉祺看着他:“你刚才那句话里没有数字。”
扩音器立刻响了:“扣分提醒:贺峻霖,-2分。”
贺峻霖:“……”
刘耀文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什么鬼——”
扩音器:“扣分提醒:刘耀文,-2分。”
刘耀文:“我靠,你——”
扩音器:“扣分提醒:刘耀文,-2分。”
宋亚轩赶紧拉了拉刘耀文的胳膊,急声道:“你别乱说了,已经扣了4分了!”
丁程鑫也猛地抬手捂住刘耀文的嘴,眼神警告。刘耀文的脸涨得通红,却还是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瞪了扩音器的方向一眼,把宋亚轩往自己身后又护了护。
严浩翔看向马嘉祺,语气克制:“你这规则……是故意的?”
马嘉祺点头:“是。”
张真源问:“为什么?”
马嘉祺把红牌放回桌上,声音低却清晰:“因为它要我们内耗。我们越乱,它越容易淘汰人。”
他看向六个人,一字一句:“从现在开始,我们只做两件事——活下来,找到出口。”
扩音器里的人轻轻鼓掌,掌声像从一口深井里传来。
“很好。”它说,“第一轮任务生成中。”
体育馆的大屏幕忽然亮起,白光照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屏幕上浮现出几行字:
副本:《第七次点名》
任务:在30分钟内,找到“第七个点名者”。
提示:第七个点名者不在名单上。
失败惩罚:全员-5分。
宋亚轩的声音发紧:“第七个……点名者?”
丁程鑫的目光扫过队伍:“我们只有七个人。”
严浩翔盯着屏幕上的提示,像在拆一个陷阱:“不在名单上……意思是,它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马嘉祺没回答。
他看向主席台下那一排紧闭的门。门后是走廊,走廊尽头是黑暗。
而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吸。
扩音器里的人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宣布:
“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