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离别是痛快的哭一场,然后对着眼中的重影说“下次见”,直到……
站在小小的土堆前,还不及我膝盖高,毕竟,之前也不及我高。就是没想到,我头重重的磕下去,她似乎还是不及我高。
前额起起伏伏,磕了三个头,肩胛骨起起伏伏,情绪终于是束缚不住,山脉起起伏伏,遮掩了一个信徒失去信仰的悲鸣……
直到那一秋,我才发现我好像不太会离别,离别竟然没有那么吵闹,不需要大哭,也不需要“下次见”。
“相思无因见,望断南风前。”
我背着异样的目光,与我的爱人走上一条不归路。我的爱人,陈南国,陈太太。我是她的妻,赵君。
起初,即使累,但是每天看着对方,都好开心,直到老天跟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深夜,手机的铃声炸响,跟催命一样。
“喂,怎么了,我出差呢?”
“赵君,快回来!南国她出事了……”
在“出事”二字出现的时候,理性便全线崩塌,凌晨四点,飞机落地南禾,有个黑色的身影冲出机场,头发乱的像疯子一样,更奇怪的是,她手上只有一串钥匙和一部手机,奔走在零零星星的行李箱之间。
四点二十,出租车停在人民医院楼下,散发红光的“急救中心”四个大字却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不敢停留,跑进去。
“喂,在哪里?我到了。”
“三楼,手术室……”
还没有说完,但我不敢听下去,正好赶上一班电梯,便走上去。
“哎,你看见没,那小姑娘满身都是血,看起来好恐怖的呦。”
是身后的两位穿着病号服的阿姨,她们说的是谁?不能是南国,绝对不能!我的内心咆哮着。
“就是,真可惜,哎~。好像还有喜欢的人了,我瞟见她手上是有戒指的,你说,她的爱人不得崩溃……”
电梯门开,我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出差前,我们过纪念日,我亲手给她带上了戒指……
走廊尽头,是我和南国共同的朋友——李珲,为数不多的、支持我们的人。此时的他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两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不停的搓着脸。
我慢慢走到他旁边,坐下,想问些什么,喉咙却干涩的发紧。
“她……怎么样了?”
听到我的声音,李珲抬起了头。
“你来了。”
“嗯。”
随后便是两个人的沉默,像是宣判死亡前的寂静,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们都在等对方开口,却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结果。
发光的“手术中”终于暗了下去,有医护人员走了出来,这时的心里才涌出一丝安全感,但医生黑着的脸,这感觉便碎的渣都不剩。
随着它的破碎,我几乎是扑上去,声音颤的不像样子,每个音节都可以在心脏上划上一刀。
“医生,她……怎么样。”
“对不起女士,请节哀……”
感觉脑中轰鸣,眼前瞬时黑成一片,但似乎又星星点点的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支撑我扎根在原地,好想就这样躺下去,然后睁眼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家属请过来签字。”
李珲扶着我走过去,纸上是什么,我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我是她的意定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