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港的浪漫,是刻在海风与岁月里的。相传八百年前,一群躲避战乱的航海者在此登陆,见海岸遍生野生玫瑰,花瓣被潮汐浸润得愈发娇艳,便将这里命名为玫瑰港。更奇妙的是,这里的玫瑰仿佛与海洋共生,花开花落竟与潮汐节律隐隐相合,老人们说,这是大海与玫瑰定下的盟约。每到初夏,漫山遍野的玫瑰顺着山势铺向码头,粉的、红的、白的花瓣被风卷着,落在停泊的渔船船舷上,沾在来往行人的发梢间,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香气,混着咸湿的海水味,成了独属于这里的气息。码头旁的老石碑上,还刻着古罗马时期的航海纹路,其中最清晰的便是“风向玫瑰”图案——那是古代水手辨别风向的指南,三十二重花瓣对应三十二重风向,如今成了玫瑰港守护航海人的精神图腾。
初夏的海城,午后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江面上,折射出粼粼波光。阳光洒在玻璃房的红玫瑰上,花瓣层层叠叠如丝绒般细腻,边缘泛着淡淡的光泽,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与江边悠闲散步的人群、吹着江风的小贩构成一幅动静交织的都市画卷。张函瑞背着半旧的画板,手里提着沉甸甸的画具箱,沿着江边的步道慢慢前行。最近画室的创作陷入瓶颈,订单量日渐减少,租金上涨的压力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父母催他回乡的电话更是让他烦躁不已。他为数不多的爱好里面就有欣赏玫瑰这一向
选好一处视野开阔的位置,张函瑞放下画具箱,小心翼翼地取出素描本和画笔,又将装着各色颜料的调色盘放在脚边的小凳子上。他微微俯身,笔尖刚触碰到纸面,准备勾勒远处东方明珠的轮廓,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催促声。
左奇函让一让,借过。
张函瑞下意识地侧身躲闪,脚下却不小心绊到了画具箱的背带,整个人重心一歪,手中的调色盘瞬间脱手而出。
“哗啦——” 清脆的声响过后,各色颜料混合着些许水渍,不偏不倚地泼在了来人的身上。张函瑞惊得脸色发白,连忙抬头道歉,却在看清对方的模样时,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定制西装,面料质感上乘,一看就价值不菲,可此刻,西装的前襟已经被红、黄、蓝三色颜料染成了一片狼藉,尤其是靠近胸口的位置,一大片深蓝色的颜料晕染开来,格外刺眼。男人身形挺拔,五官轮廓深邃冷硬,剑眉紧蹙,漆黑的眼眸里满是不耐,正低头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西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张函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函瑞反应过来,急忙蹲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的调色盘,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愧疚,
张函瑞我帮你清理一下吧,或者我赔给你干洗费,实在不行……我赔你一件新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擦拭男人西装上的颜料,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左奇函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指针指向下午两点十分,距离和重要客户的签约会议只剩下二十分钟。他今天特意提前出门,就是为了避开早高峰,却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出了这种意外。他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扫过眼前手足无措的女孩,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脸上满是歉意,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看着他脚边散落的画具和素描本上刚起笔的线条,左奇函瞬间明白了他的身份。
左奇函没时间在这里耗。
左奇函的声音冷淡得像冰,没有丝毫温度,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调出自己的联系方式,递到张函瑞面前。
左奇函把你的号码存进去,后续赔偿事宜我的助理会联系你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只需要用钱就能解决。
张函瑞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又看了看他那张毫无波澜的冷脸,心中的愧疚瞬间被一丝不适取代。他知道是自己的失误弄脏了他的西装,理应赔偿,但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在看待一个不懂事的麻烦制造者,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咬了咬下唇,还是接过手机,快速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和名字。
张函瑞张函瑞
他低声报出自己的名字,将手机还给左奇函。
左奇函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朝着写字楼的方向快步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仓促和冷漠。阳光照在他被弄脏的西装上,那些鲜艳的颜料像是在他冰冷的精英外壳上,划开了一道突兀的痕迹。
张函瑞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五味杂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颜料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狼藉的画具,原本寻找灵感的好心情彻底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