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滑到2018年春，中传校园里的玉兰花又开了。
王安宇和杜雨晴的关系，在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中，早已超越了普通同学。他们会一起在图书馆待到闭馆，会在练声后分享一副耳机听同一首歌，会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寻找王安宇想念的家乡味道。但谁也没有急着捅破那层窗户纸，像是一种默契，又像在等待某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四月的某个下午，两人在播音系的小录音棚里为作业配音。杜雨晴戴着监听耳机，听到王安宇清澈又有叙事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忽然想起什么，按下通话键。
“安宇，我听说……《明日之子》第二季在校园招募，你要不要试试？”
录音间里，王安宇透过玻璃看向她，摘下一侧耳机：“那个音乐偶像节目？”
“嗯。虽然你是播音专业，但你唱歌很好听啊，吉他弹得也不错。”杜雨晴认真地说，“而且这节目关注度很高，是个机会。”
王安宇沉默了几秒。他确实想过尝试不同的舞台，但参加选秀……“我考虑一下。”
几天后，杜雨晴在宿舍楼下等他。王安宇背着吉他走来，眼神里有种下定决心的光。
“我报名了。”他说，“你说得对，应该试试。”
海选、初试、复试……过程比想象中顺利。王安宇的外形条件和声音天赋让他很快脱颖而出。杜雨晴陪他选歌、练歌，在他犹豫时给他肯定，在他紧张时讲冷笑话缓解气氛。那些在校园角落、深夜空教室练习的时光，成了2018年春天最鲜活的记忆。
六月，节目开始录制。杜雨晴无法进入录制现场，只能通过官方渠道关注。第一次舞台录制那天，她守在电脑前看网络直播。
王安宇是第七个出场。他抱着吉他，白衬衫，牛仔裤，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唱了一首《追光者》，声音清澈干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挚。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杜雨晴在宿舍里，看着屏幕里的他，心跳如鼓。她想起他第一次在专业课上做展示时还有些青涩的样子，想起他在录音棚里一遍遍重来的执着，想起他在雪夜里说“我想更了解你”时的认真。
导师评价环节，华晨宇说：“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外形条件也很好。但我能听出来，你没有受过系统的音乐训练，技巧上还需要加强。”
吴青峰则温和许多：“你很真诚，这种真诚在舞台上很珍贵。但就像花花说的，技巧可以练，保持真诚却不容易。加油。”
王安宇鞠躬道谢，态度谦逊。最终，他拿到了“待定”。
那天晚上录制结束，已经快凌晨一点。杜雨晴接到王安宇的电话。
“还没睡？”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兴奋。
“在等你电话。”杜雨晴走到阳台上，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挺紧张的。舞台比想象中大，灯光打过来的时候，差点忘了词。”王安宇笑了笑，“但站在上面的感觉，很特别。好像……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我看了直播，你唱得很好。”杜雨晴顿了顿，“而且，你今天很帅。”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低笑：“杜雨晴同学，你这是在夸我吗？”
“陈述事实。”
“那……”王安宇的声音温柔下来，“下周的第二轮录制，你能来吗？节目组说可以申请亲友票。”
杜雨晴握紧了手机：“好。”
第二轮录制，是合作舞台。王安宇和一个舞蹈专业的女生分到一组，表演唱跳曲目。这对播音系出身的他来说，是全新的挑战。
杜雨晴拿着亲友票坐在观众席靠后的位置，看着他每天排练到深夜的成果。舞台上的王安宇努力跟上舞步，唱歌的气息因为舞蹈而有些不稳，但他眼神里的坚定却比第一次更甚。
表演结束，导师的评价更严苛了。
“你的舞蹈基础太弱了，影响了整体表现。”
“唱歌部分也因为体力消耗打了折扣。”
“偶像不是只有外表就够的。”
王安宇在台上鞠躬，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杜雨晴看着大屏幕上他紧抿的嘴唇，心里揪了一下。
录制结束已是深夜。杜雨晴在后台出口等他。王安宇换了便服走出来，看到她的瞬间，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
“等很久了？”
“刚到。”杜雨晴递给他一瓶水，“走吧，请你吃夜宵，补充体力。”
两人找了家还开着的小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王安宇安静地吃着，忽然说：“今天表现很糟糕，是不是？”
“第一次尝试唱跳，能完整表演下来已经很好了。”杜雨晴认真地看着他，“而且，你今天在台上摔倒又立刻站起来那段，我觉得很真实。没人天生什么都会。”
王安宇抬起头，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亮：“你不觉得我选错路了吗？也许就该老老实实学播音，以后做个主持人什么的。”
“那你喜欢舞台吗？”杜雨晴问。
王安宇想了想，点头。
“那就没错。”杜雨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喜欢就去做，做不好就练。你当年练八百标兵奔北坡，不也练了几百遍？”
王安宇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温暖：“杜雨晴，你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我的定心丸。”他说得很轻，但很认真。
接下来的比赛更加激烈。王安宇一路磕磕绊绊，靠着真诚的演唱和快速的学习能力，竟然闯过了几轮。但到了全国突围赛，面对更多专业选手，他的短板还是暴露了出来。
那个晚上，杜雨晴就在现场。王安宇唱了一首《年少有为》，唱到“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懂得什么是珍贵”时，他的目光穿过舞台灯光，准确地在观众席找到了她。
四目相对，杜雨晴用力点了点头。
表演结束，导师们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最终，华晨宇代表发言：“王安宇，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选手。你的真诚、你的学习态度，我们都看到了。但《明日之子》这个舞台，我们需要的是在音乐上更成熟、更有冲击力的选手。很遗憾……”
后面的话，杜雨晴没太听清。她只看到台上的王安宇深深鞠躬，然后直起身，对着话筒说：“谢谢老师们这段时间的指导，谢谢节目组，也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人。这段经历对我来说特别珍贵，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的声音有点哑，但很稳。
录制结束，人群散去。杜雨晴在后台找到他时，他正坐在休息室的角落，低头看着手机。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睛有点红，但对她笑了笑。
“结束了。”他说。
杜雨晴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说：“你刚才在台上，特别棒。比我认识你以来的任何时候都……耀眼。”
王安宇转头看她：“即使被淘汰了？”
“尤其是被淘汰了还那么体面。”杜雨晴认真地说，“王安宇，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王安宇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温热，带着薄茧。
“杜雨晴。”
“嗯？”
“比赛结束了，但我好像……刚刚开始。”
杜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所以，”王安宇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现在我可以问了吗？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不是同学，不是朋友，是可以牵手走在校园里，可以光明正大说你是我的人的那种。”
休息室的灯光是冷冷的白色，但他的眼睛很暖。杜雨晴想起两年前初遇时那杯泼洒的咖啡，想起初雪夜的告白，想起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她轻声说。
王安宇愣了一下，然后笑开来，那笑容明亮得让整个房间都温暖起来。他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从今天起，正式转正。”
“好。”
回去的路上，北京夏夜的风很温柔。他们牵着手走在校园里，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杜雨晴问。
“回学校好好上课，把落下的功课补上。”王安宇说，然后又补充，“但舞台……我还会继续尝试。演戏、唱歌，或者别的什么。我想试试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嗯，我陪你。”
“那你呢？你的编剧梦怎么样了？”
杜雨晴前段时间写了个短剧本，投了个青年创作比赛，还没结果。“还在等消息呢。不过就算没选上，我也会继续写。”
王安宇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认真地说：“那你写，我来演。以后你成了大编剧，我给你当男主角，免费。”
“那你亏了。”
“不亏。”王安宇摇头，眼睛在路灯下闪着光，“和你一起做的事，都不亏。”
那晚，王安宇在深夜发了一条微博，是《明日之子》舞台的一张背影照，配文很简单：
“感谢这段旅程。梦醒了，但追梦的人还在路上。特别感谢一个人，谢谢你总在我回头看的时候，就在那里。@雨晴不是雨”
杜雨晴转发：“一路向前，别回头。我跑得快，跟得上。@王安宇”
两人的共同好友在下面疯狂评论，而他们相视一笑，关掉手机。窗外的北京城灯火璀璨，属于他们的未来，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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