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医院的尽头，空荡的走廊里，一个男人正疯狂奔跑着。他的脚步狠狠蹬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急促声响，鞋底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每一下都透着焦躁和不安。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嗓音沙哑而慌乱，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季淮川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啊！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到几乎破音，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额头上冷汗直冒，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洇湿了一片。

魏医生发生啥事了？病人咋了？

季淮川不……不是病人，是心电监护仪！心跳突然变慢了！

魏医生啥？！

两人飞快地冲向病房门口。屋里，一个护士正低头整理记录单，听到脚步声和喊声抬起头来，目光扫过他们后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叹出一口几乎听不见的气。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冻结了，只剩下仪器发出微弱的“滴答”声，显得格外刺耳。

季淮川你摇头是啥意思？到底是咋回事？！

季淮川猛地冲上前，一把攥住护士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皱起眉头，但她并没有挣扎。季淮川死死盯着她，眼神里燃烧着焦急，又夹杂着濒临崩溃的情绪。

魏医生季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我们……

话音未落，就被季淮川骤然提高的嗓门打断了。

季淮川做检查！对，得做全身检查！可能是睡得太沉了呢！

他语气激动得近乎失控，反复重复自己的话，仿佛这样就能改变什么。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嘴唇微微颤抖着，整个身体都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虑。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伴随着一道严厉的质问声。

于瑾欢吵啥吵！这样还让不让阿若休息了！

于瑾欢快步走进房间，目光迅速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季淮川身上。当看到他满脸焦急、眼眶泛红，隐约还挂着泪时，她微微一愣，随即冷下脸来开口。

于瑾欢你这是干啥？想哭就出去哭，别在这儿添乱。

她的语气强硬，不给人反驳的余地，但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

魏医生季先生，您也知道，姜小姐的身体情况……

医生的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最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缓缓摇着头，像是尝试了所有办法却只能屈服于现实一般。

魏医生从车祸那天起，姜小姐就靠机器维持生命体征了。她一直没醒过来，就靠着一口气撑着……唉，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些话犹如锋利的刀刃，直直扎进季淮川的心口。他听完，身子猛地一晃，双腿一软，“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低声喃喃。

季淮川不可能的，阿若怎么会离开我……你们肯定是在骗我……

于瑾欢季淮川，你装啥呢？要不是你，阿若就不会被车撞；要不是你，阿若也不会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于瑾欢说完这句话，像一下子耗尽了所有力气，背脊微微弯了下去。

魏医生请您节哀。

医生和护士说完便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他们两人。

季淮川不，不会的，阿若一定在开玩笑，这不是真的。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姜若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突然傻傻地笑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