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另一边。
默与缓步踏上王者楼的楼梯,一股难以形容的异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油漆的刺鼻味、灰尘的土腥味,还有点潮湿的霉味,呛得人鼻腔发痒。
楼梯两侧的墙壁被涂得乱七八糟,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口号和看不懂的符号,像是被一群疯子肆意糟蹋过。
左边的铁栏杆更是破烂得不成样子,土棕色的锈迹爬满了整个栏杆,有些地方锈得发绿。
这哪里像是学校的楼梯?
分明就是悬疑恐怖片里那种藏着无数秘密的阴暗角落,就差一个阴沉沉的阴天,再配上一盏时亮时暗的红绿灯泡来烘托气氛了。
而且。
二楼的教室,竟然是一班。
一班?
那不就是火箭班吗?可看看这所处的环境……
默与挑了挑眉,在心里默默点头。
嗯。
正常!合理!
在南相高中这种地方,越是名头响亮的班级,反而越离谱。
默与没再多想,沿着楼梯往上走,没几步就到了一班门口。
门框上挂着块掉漆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绣金字——高一一班。
而教室门的正中央,还用白色粉写着一行字,字体大小不一,东倒西歪,笔画歪扭得像蚯蚓爬,最后那个“死”字,还写成了拼音——禁止打扰我睡觉,否则si!
这是高中生写的字?!
真的?!
默与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又想起学校里那些吊儿郎当的社会小伙和小妹,顿时又释然了。
嗯。
正常!合理!
默与没工夫琢磨这些有的没的,直接伸手推开了教室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动,他抬脚走了进去。
入眼的景象,比楼梯还要离谱。教室里的桌椅东倒西歪,有的缺了腿,有的散了架,横七竖八地堆在教室中间。
默与的目光掠过这片狼藉,最后起落在教室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
那里,一个男生正四仰八叉地趴在桌子上睡觉,怀里还抱着一个粉色的小熊枕头,看着有点滑稽。
他睡得死沉死沉,脑袋埋在胳膊弯里,连门口的动静都没惊动。
怪不得门上会贴着那些字,原来如此。
默与想到这儿,忍不住撇了撇嘴。
那门外的字,想必就是这位的杰作了。
他没打算打扰这个睡得正香的家伙,只是独自走到教室前方,从一堆破烂桌椅里,翻出一张还算完好的单人桌,又找了把四条腿都稳当的椅子。
他拿起桌角一块皱巴巴的抹布,随便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和不明污渍,然后坐在讲台下最靠前的位置,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南相·窗外的恋爱》,低头翻看起来。
双男一室。
身份不明,画风迥异。
一个酣睡,一个自习。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洒进教室,落在默与的身上,给他洁白的外套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
阳光温润,照亮了半间教室,却又刚好绕开了最后一排那个熟睡的男生,像是老天爷刻意为之。
这幅画面,安静又温馨,让人忍不住放轻呼吸。
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永远相信,在电视和小说的剧情里。
那些温馨的画面,总是非常!非常!!非常!!!短暂的。
果然!
没过多久,门口就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夹杂着脚步声和说笑声。
默与抬了抬眼皮,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心里想着,应该是那些社会小伙回来了,闹一会儿估计就消停了。
可他不知道,这帮人压根没去参加开学典礼,完全不知道学校里来了个新人物,更不知道,默与早被当成了“瑰宝”,成了十万块悬赏的目标。
那帮人路过门口,无意间瞥见了教室里低头看书的默与。
一身干净的白外套,一张清清爽爽的脸,在这乱糟糟的教室里,简直像个异类。这种看着就好欺负的小白脸,瞬间激起了他们捉弄人的兴趣。
几人对视一眼,坏笑一声,齐刷刷地夺门而入,完全无视了门上那行“禁止打扰我睡觉”的警告。
刚进教室,几张歪倒的桌子挡在前面。他们可没默与那么好脾气,直接抬脚就踹,“哐当”几声,桌椅被踹得东倒西歪,几人径直围到了默与身边,把他堵在了座位上。
“兄弟,你哪个派的?!”
为首的一个黄毛上下打量着默与,语气嚣张。
默与皱了皱眉,他是新来的,压根听不懂“哪个派”是什么意思。再看这几人踹桌椅的嚣张样子,明摆着来者不善。
他没吭声,只是翻了一页书。
“不讲话是几个意思?哑巴了?还是聋了?听不懂人话是吧!”旁边一个瘦高个见他不理人,立马叫嚣起来,伸手就想去抢默与手里的书。
“没空!”
默与头也没抬,吐出两个字,干脆又利落,还带着点淡淡的嘲讽。
“呦呵!”
黄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和身边几人对视一眼,眼神里的恶意更浓了。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
你懂的!
我懂!
那干?
直接干!
这帮人可不像无脑小说里的混混,动手前还要废话半天。
他们是看过偶像剧的,知道先下手为强,当即就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咔咔响,摆明了要给这个小白脸点颜色瞧瞧。
眼看拳头就要挥过来,默与突然抬手,大喝一声:“停!!”
那只伸出的手,不偏不倚地挡住了黄毛的拳头。
黄毛愣了一下,旁边几人也懵了。
不是,老子要打你,你叫停就停?真当自己是老几啊!
默与却不管他们的错愕,缓缓站起身。他个子不算矮,一站起来,倒比黄毛还高了小半头。
“打架是吧?我最擅长了!!”
他说着,转身朝着教室后方走去,步伐不慌不忙。走到卫生角,他弯腰从一堆破烂里,抽出一根断了的扫把杆。
掂量了几下,手感刚好。
他举起扫把杆,指着面前的几人,挑眉道:“我是擅长打架,但你们以多欺一,我挑个工具,不过分吧?!”
几人又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瘦高个才反应过来,跳着脚骂道:“可...可以个屁!什么以多欺少,你拿木棒,我们就得空着手?你以为你在拍电影啊,还英雄归来呢!”
黄毛也反应过来,嘴角撇到了天上,心里暗骂这小白脸脑子有病。
“弟兄们,他拿木棒,我们也别客气!教室里的桌椅,随便抄!今天非得揍得他满地找牙!”
“好嘞,老大!”
几人应着,就要去搬旁边的桌椅。
黄毛抱臂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看着默与——跟老子玩心眼,你小子还是太嫩了!
可偏偏在这时,默与的嘴角也悄悄扬了起来。
只因,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心里很明白,对方人多势众,不管赤手空拳还是拿根扫把杆,胜算都低得可怜。他要的,就是让这帮人闹出大动静。
他们搬桌椅的“哐当”声,还有叫骂声,是不是忘了此刻的角落里,还睡着,一个人呢?
果然,不出所料的话,马上就要出意料了。
“喂!你们几个!还让不让人睡了!”
一声暴怒的大吼,突然从教室最后排炸响。
“没看见老子在门上写的字吗?!信不信老子一手把你们的头拧下来,做人脑包子!!!”
那几个正搬桌椅的人,瞬间僵在原地,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声音!
这音调!
这威严!
他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教室最后排。
只见刚才那个抱着粉色小熊睡觉的男生,此刻眼睛瞪得溜圆,满是血丝,那眼神里的戾气,透着一股无形的杀意,看得人头皮发麻。
几人当场就慌了,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卧槽!
这不是人称“武者”的逸辰吗?!他怎么睡在这儿?!
这下完了,把这位煞神给吵醒了,待会儿不得被他当成沙包练拳啊!
逸辰眯着眼,看清了为首的黄毛,语气瞬间冷了几分:“原来是阿炎,你不好好待在你的琉璃派,跑我这儿来打搅老子的美梦,是故意的是吧!!?”
阿炎吓得一哆嗦,连忙松开手里的桌子,挤出一个笑容:“辰哥!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小弟就是路过,看您这教室太乱了,想着进来帮您收拾收拾!哪知道您老人家在这儿歇息,多有打扰,多有打扰!”
“有打扰!”
“去去去!”逸辰不耐烦地挥挥手,瞪着他骂道,“你才老!你全家都老!嘴皮子倒挺利索,还知道找借口!那你倒是说说,你没看见门上老子用粉笔写的字?还是说,你小子压根不认识字?!”
阿炎和身后几人一愣,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那扇破木门上,确实歪歪扭扭地写着九个大字,还跟着一个蹩脚的拼音——禁止打扰我睡觉,否则si。